“侯师觊觎中原地,狼烟自此不肯休。
长剑为碑雪作冢,黔首流离谁可酬?”
中原之地,地大物博,物资丰饶,苍生在此起源,让荒芜的土地增添了生机。但不知何时出现有统治者建立了国家,不知何时出现有野心家建立了军队,原本宁静祥和的中原大地莫名被埋下战争的隐患。终于,那些血性的国君不再满足安居于自家田宅,至使各地诸侯并起,黩武穷兵,剑指中原,大大小小的诸侯国为争夺这蛮荒之地,不惜用鲜血为代价作交换。无数的兼并战争,无数的兵荒马乱,将中原之地染上一抹令人发怵的红戾。那些无辜的百姓,自然容易成为这些战争的牺牲品,常年的战争令得这些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甚至暴尸荒野,人们渴望停止战争,渴望有人站出来结束这一切。
天下分久必合,在这中原的血池中终有两个国家脱颖而出——齐国与秦国。北方被齐国所割据,称为“北齐”;而秦国主要盘踞在南方,称为“南秦”。两国军事政治实力相当,多年来两国征战不断,却总是未能分出胜负。但是到了后来,齐王因病驾崩,年幼的齐王继位后却无力掌管朝廷,一众权臣趁机执掌朝廷政务,横征暴敛,中饱私囊。一时间,齐国政权散乱,国力大减,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齐国京都,左相府雪肆居。
荷塘旁的柳絮因风而起,悠悠飘进雪肆居中,落在一少年额上。少年摊开折扇,轻轻摇动,折扇上用绚丽到夸张的图样渲染出一个“仞”字。飞絮随风落下,被少年所坐的摇椅反复碾压。椅上的少年一脸惬意,轻闭双眸,折扇轻摇,仿佛隔绝外界喧嚣,颇有一番诗情画意……
“东风不来,三月柳絮不飞……”
少年轻声呢喃,装作未听得门外的声响,只是清清嗓子,咽下喉中的一口痰,故意喧声。
“跫音不响,三月春帷不揭……。”
门外人自知瞒不住,便也收起玩心,连忙进门赔笑着。
“果然凡事瞒不住您。爷,您看这天气上好,兄弟几个都在满花楼等着您嘞!”
来者名为郑骏,齐国军部别部司马子嗣。只见此人态度屈和,趋炎附势的神情使得原本俊朗的脸庞透露出一丝猥琐,嘴上虽是对千仞毕恭毕敬,然而也只不过是想攀上高枝,仗着千仞的权势做些不入流的事罢了。
千仞关起折扇,一个鲤鱼打挺从椅上跃下,盯着郑骏,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的嫌弃和质疑,讽笑道:“你们几个就再也想不出什么带乐子的事儿?没事就让爷陪你们在酒楼里头灌酒,让爷付了银子就给爷都滚蛋了……”
“诶。”郑骏打断了千仞的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放心吧爷,我早就安排好咯,这回绝对有名堂。”
“嗯?”千仞被这话吸引,不自觉来了兴趣。“怎么,你们几个终于混出点儿苗头了?”
“那是!”郑骏不禁神气一把,却又猛想起面前人的身份,躬身笑道。
郑骏:“跟,跟着您混当然有出头的日子。爷,马车已经在府外备好,您要是没兴趣,我便一人去罢……”
千仞一把将郑骏推开,折扇放在胸前轻摇,大步跨出左相府大院,郑骏赶忙跟上,招呼这位公子爷上了马车。
马车驶了好多时,使得车上的千仞倦意略起。千仞刚想便一头扎下睡去,一旁郑骏招呼着马夫打开马车两侧的合窗。
“爷,您看。”郑骏指向窗外示意道。
千仞朝窗外看去,见马车已行驶到庶民居,两旁破败的房屋摇摇欲坠,与宫中府中各居相差甚远,仿佛一阵微风就足以吹跨一列;屋前的乞讨声不绝于耳,然而乞讨人面前的破碗却依然空空如也。
郑骏从衣袋抽出一条细绳,细绳末端紧系一粒金锭,被左右晃荡。
千仞挑眉道:“你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等会儿您就知晓了。”郑骏此刻也是买起了关子,只见他将细绳系在窗沿上,朝窗外的乞丐们大吼一声。乞丐们闻声望来,窗前的金锭在他们眼中格外刺眼,近乎不约而同地从地上窜起来,如行尸走肉一般疯狂地朝金锭扑来。
郑骏招呼马夫鞭鞑马匹,马车快速行驶在大街,过往的行人,乞讨的百姓,饿狼般朝着金锭发出渴望的目光。马车越是行驶,追逐的人越积越多,乞讨声、踩踏声、哀号声如锣鼓喧天,大街形成“车驶人踏”的惨状,车轮驶过之处,是一批批倒下的百姓和血迹。
然而车上的人却以此为乐,丝毫不为所动,大公子千仞也是满脸欣意,拉开郑骏接过其手中的细绳,在窗外来回晃荡,对待百姓似遛狗一般放纵随意。
正当两公子洒脱快意之至时,马车突然刹住,帘外传来一声刺耳的马鸣,千仞反应不及,向前栽去。郑骏赶忙上前扶起千仞,朝门外怒斥:“你怎么开的车?!公子摔坏了是你能赔的起的吗!?”帘外的车夫说到底也只是替人干活的普通百姓,听得此话那里还受得了,赶紧跪下求饶。
“怎么回事!?”郑骏掀开帘子厉声质问。“大,大人,前面有个女子拦住了去路……”郑骏跳下车,见马头前一名女子摊开双手拦住马车,着装朴素,一身粗布紧衣,勾勒出令人垂涎的身材。头戴斗笠,蒙紫纱,只能微微看清脸部的轮廓。看上去应该是位江湖浪人。
尽管女子身材窈窕,但对于久经情场的郑骏而言,也不过是一般入满花楼的标准而已,仍然是一脸的嫌弃和愤怒,没好气地质问道:“哪里来的刁民?活够了是不是?大街上就敢冲出来拦爷的马车?知道车上是谁吗?左相府大公子千仞,他要是给摔着了,你这小丫头片子担得起吗?!”
不知是因罩有面纱看不清还是确实如此,女子面不改色,双手合叉在胸前,一副傲娇的架势。这可惹恼了郑骏,这别部司马的子嗣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气。
“喂!爷问你话呢!你是哪里的小丫头这么没教养?” 郑骏出此言,就仿佛自己刚刚和千仞愚弄百姓的行为是有多么高尚,丝毫不感害臊。
然而尽管郑骏一再挑衅女子,女子依然立在那,曼妙的身材配合随风轻摇的长发,似三月柳树飞絮般令人如痴如醉。两人相顾无言,相互对峙,场间竟是有一丝尴尬。
然而最后那女子似也是不耐烦了,十分“礼帽”地回敬给郑骏一个白眼,便飘然转身而去。
“嘿?!”郑骏傻了眼,这女子无缘无故从大街上冲出来又无缘无故地离去,惹了两位大公子就想一走了之?“这就想走了?!你给我……”郑骏刚想追上去,却被车内的千仞的话所制止。
“你这蠢货,堂堂军部司马府公子被这小丫头耍地团团转!”千仞听得车外郑骏质问,在车内怒斥。
郑骏心中诧然,想反问回去,刚一回头,便发现车夫不知何时被打晕,瘫倒在马背上。更另人惊异的是,马车的轮子早已被人不动声色地掉了包,只剩两块石墩撑住车轴。郑骏这才想起车内的千仞,赶忙冲进车内,却见千仞气度翩翩地端坐在位上,竟是毫发未损,只是脚边正摊坐着一具被一剑贯喉的尸体。此刻的千仞,正在用染了血的剑反复拨弄检查着尸体身上的衣物。但此人除了身着夜行服外,身上并无能表身份的物什,千仞几番搜索,却依然一无所获。
“这女子敢拦我的车,说明她心系百姓,看不惯我们此般愚弄;不动声响地打晕车夫、换掉车轮,说明她手下有人,来头不小……”千仞将剑收入剑鞘中,托着下巴一人自言自语地推理道。
“诶爷,您分析地头头是道,刚刚在车里头您竟然能察觉,那您……”
“爷是想看看你到底要蠢到什么时候!干站在外头半天,把爷撂在这儿就不管了?!”千仞怒斥着郑骏,身上的寒气加重了数分。
郑骏见千仞怒火中烧,赶紧服软道:“是是是,爷教训地是,下回我一定换个车夫,再换俩好马车……”
“人笨别嫌刀钝,你办事不牢,扰了爷的兴,自己说怎么办吧!”千仞边说边跳出马车,语气尽显不愉快,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渗人的寒气。
郑骏见晕倒的车夫,缺了轮子的马车,连悬在窗边的金锭也早已被人抢了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半晌,郑骏也只得颤颤巍巍地试问道:“要不,还是请爷先到满花楼吃酒小憩吧……”
千仞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割开马背与车所连接的索绳,甩身上马,头也不回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也不管郑骏,挥动着缰绳,架着马匹逍遥而去。大街上唯留下郑骏一人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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