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瓦蓝瓦蓝的，天空上的白云自由自在地游荡者着，潺潺的武烈河水依旧哗哗地流着，堤坝上的树木摇晃着枝头，把一丝凉风甩了过来。那寒意便慢慢地浸透了贺佳辉的全身。

贺佳辉默默地闭上眼睛，前面的小道上便又出现了韩晓红远去的背影。她隐去了，渐渐隐去了。

“这，算不了什么！”

贺佳辉心里又在这样想。

“这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情。”

贺佳辉从兜中掏出一根烟，从容地点着后，狠狠地大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了一缕烟雾。顺着烟雾的方向，一对水鸟正欢快地在河边嬉戏着。

“它们好幸福哇！”

贺佳辉心里这样想着，一股酸涩涌入了眼里。不知从何时起，自命为钢铁汉子的贺佳辉也开始触物伤情了。

不知道有多少个星期日，贺佳辉就是这样度过的。

“今天，应该早一些回厂了。不能再空耗时间了。”

贺佳辉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推出自行车向马路上驶去。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贺佳辉的心里似乎很平静。

“小辉！小辉！”一个熟悉声音从后面传来。

贺佳辉停下自行车，转身一看，从“新潮发屋”里面走出了一个姑娘，雪白的工作服映衬着她那光洁的肌肤，显得光彩、明亮。原来是陆婉珍。

“小辉。”陆婉珍又叫了一声，走了过来。

“有事？”贺佳辉问道。

“没事就不能叫你啦？”陆婉珍嗔怪地说。

“好，好，好，”贺佳辉笑着说，“请陆美女原谅。还不行吗？”

“今天是星期日。我知道你闲着。受点累，上煤气公司给我灌煤气去吧！我这忙的脱不开身。”陆婉珍指了指屋里的顾客。

“嘿嘿！”贺佳辉笑了笑，“你也学会支使人啦？”

“行不？”陆婉珍故作生气地说。

“你发话了，敢说不行吗？”贺佳辉说着转过了自行车。

当贺佳辉灌完煤气，重新回到“新潮发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了。

贺佳辉刚把煤气罐放到过道上，陆婉珍又对他说：“帮人帮到底，把护板给我关上。”

“这么早就上门呀？”贺佳辉有些不解，“不是还有顾客呢吗？”

“让你上，你就上得了。”陆婉珍假作不耐烦地说，“给她作完发型就关门了。”

“好！好！”贺佳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今天是没做到好梦。到这儿给你服劳役来了。”

“嘿嘿！”陆婉珍和那个顾客都不禁笑出了声。

贺佳辉上完护板，走进发屋又对陆婉珍说：“还有何贵干，我陆大美女。如果没有，本人可要打道回府了。”

“有······”陆婉珍听说贺佳辉要走，有些发急地说，“你先抽烟，一会儿告诉你。”说着，指了指靠墙的抽屉。

贺佳辉随手把抽屉拉开，见是一盒没有打盒的山海关，随手打开烟盒，嘴里说：“够哥们！还有山海关招待我呢！”说着，抽出一支，划火点着了。

陆婉珍送走了最后一名顾客，脱下工作服，拾缀了一番，又把围裙系上，到过道对贺佳辉说：“为了让你以后继续给我灌煤气，我决定：今天晚上请客，犒劳你一顿。并且有啤酒相待。”

“好哇！”贺佳辉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一会，陆婉珍做出了四个菜，贺佳辉也把屋里的饭桌放好了。陆婉珍端上菜，贺佳辉也斟满了两杯啤酒。

“吃！”

“吃！”

“来，喝！”

“喝！”

贺佳辉其实已经很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陆婉珍望着贺佳辉的吃相，眼里流露出一丝柔情。

“怎么样？还行不？”陆婉珍问。

“行！很好。”贺佳辉笑着说，“菜做的挺好。而且，这种生活也挺好。干脆，你给我当媳妇得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陆婉珍一字一句地说。

“这······”贺佳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韩晓红结婚了。······”陆婉珍慢慢地说。

“你认识她？”

“不认识，可你的事情，我却清楚。”

贺佳辉心里一热，但却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件事。茫然地愣了很久。

“你还记得吗？”陆婉珍喝了一口酒，深情地对贺佳辉说，“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咱们村的男孩子经常欺负女孩子。一次，你偷偷地告诉我说，几个男孩子要在半路上截我，让我绕道回家。······”

贺佳辉脑子中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还记得吗？”陆婉珍又问了一句。

贺佳辉摇了摇头。

“你也许只是出于同情。或是一时的义愤。可是，我却没有忘。要知道，从那时起，在我的心里就早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

贺佳辉抽出一根烟，点着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感激地望着陆婉珍：“这关系到我们一生的命运。我们都应该仔细考虑考虑。”

”是应该好好地考虑考虑。”陆婉珍说，“我只是个农村姑娘，是个初中毕业生。农村户口，个体户。而你是响当当的大学生，城市户口。不光户口不同，而且文化层次也不一样。······”

“算了，我们不谈这些好不好。”贺佳辉非常颓丧。因为，韩晓红和自己是大学同学。而且，有着一样的户口，一样的工作。可是，她远去了。因为什么？因为自己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充裕的生活条件。······

贺佳辉狠狠地吸了两口烟，那矛盾的心情绞缠着他的思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这就是属于我的生活么？”他喃喃自语，“这就是属于我的生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