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244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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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知念
传统武侠 16.4万字连载中
更新时间:2025-07-10 15:10:00
一册引发血案的《千机谱》横空出世,兵器谱排名竟成催命符。
燕铮执意追查幕后黑手,却发觉凶手也是被执念吞噬的可怜人;
当信任成为最锋利的武器,他与浸月共同面对“斩伪”与“容真”的悖论。
最终决战时,燕铮自污声名引蛇出洞,浸月以水之柔克刚化解致命杀局。
城门外,他放下金戈执念,她隐入烟波深处:
“侠不在器,在守心。”
热血 剑道 霸道 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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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停更 )第30章归去烟波里 2025-07-10 15:10:00

目录(共 30章)
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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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贯雨夜

洛阳城的雨,下疯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连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哗啦啦的喧嚣。屋檐垂下的水线如同无数道冰冷的珠帘,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汽之中。风卷着雨,抽打在紧闭的门窗上,发出呜呜的悲鸣,更添几分深秋的肃杀与孤寂。白日里喧嚣的街衢,此刻只剩下风雨的肆虐,间或几声更夫有气无力的梆子响,也被这无边的雨声轻易吞没。

威远镖局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此刻却洞开着。门楣上高悬的“威震八方”牌匾被雨水冲刷得锃亮,在门厅透出的摇曳烛火映照下,反着一种不祥的、湿漉漉的光。门内,气氛比门外的风雨更沉、更冷。数十名镖师、趟子手挤在大厅里,个个脸色煞白,眼神里交织着惊惧、愤怒和难以置信。雨水顺着他们的蓑衣、头发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汇成一小滩一小滩的水渍,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潮气、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被雨水冲淡了的血腥味。

总镖头“铁臂神猿”贺天雄,死了。

不是死在押镖路上凶险万分的刀光剑影里,不是死在仇家寻衅的搏杀中,而是死在了他自己镖局深处,那间号称“铜墙铁壁”的密室之中!被发现时,他魁梧的身躯瘫坐在那张沉重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双目圆睁,凝固着死前的惊怒。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那赖以成名、曾分水断浪的一对精钢“分水峨眉刺”,其中一支,竟深深插在他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暗红的血,早已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在太师椅的深色木料上洇开一大片深褐色的印记。

密室雪白的墙壁上,一个巨大的、用血写就的“伪”字,触目惊心!淋漓的血痕尚未完全干涸,沿着粗糙的墙面缓缓向下淌落,留下几道蜿蜒的暗红轨迹,像几道流血的泪痕。那字迹狂放、狰狞,带着一股浓烈的恨意和嘲弄,直刺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的心底。

“谁?是谁干的?!”副镖头雷震虎须发戟张,一双虎目赤红,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他身后几个心腹镖师也群情激愤,怒吼着要把凶手碎尸万段。大厅里嗡嗡作响,恐惧和愤怒的情绪如同沸水般滚动。

“查!给老子查!”雷震虎猛地一脚踹翻旁边一个花梨木小几,上面的茶盏哗啦摔得粉碎,“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狗娘养的揪出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杀我大哥!老子要剥了他的皮!”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带着审视的凶光。

“雷爷!总镖头这密室,除了他自己,只有一把钥匙,由他贴身保管!门窗都是从内反锁的,毫无撬动痕迹!”一个负责看守内院的趟子手颤声禀报,声音里满是惶恐,“这…这简直是鬼…”“鬼”字没出口,被雷震虎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放屁!”雷震虎怒喝,“这世上哪来的鬼?!定是有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给我搜!看看有没有地道,有没有暗格!还有,今晚所有当值的、靠近内院的,一个都不许走!老子要一个一个问!”

就在这混乱、压抑、充满戾气的当口,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了浓墨般的雨夜。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洞开的大门,也照亮了门外庭院中一道挺立的身影。

那人一身素白劲装,在昏沉雨夜中白得刺眼。衣料挺括,剪裁利落如刀锋裁过,被雨水打湿,紧紧贴着修长而蕴含着力量的身躯,勾勒出流畅的线条。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滑过轮廓分明的下颌,滴落。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深潭寒水,比这雨夜更冷,径直穿透喧嚣的人群和摇曳的光影,落在那幽深的、通往密室的回廊入口。

闪电过后,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轰隆隆——!”

雷声滚过天际,震得厅堂梁柱似乎都在嗡嗡作响。就在这雷声的余韵里,那道白影动了。没有招呼,没有言语,他像一道撕裂雨幕的白色闪电,又像一柄出鞘的、无声的利刃,倏然穿过洞开的大门,径直朝着贺天雄密室的方向掠去。速度太快,以至于挤在门口的几名镖师只觉得一股冷冽的劲风扑面,夹杂着雨水的寒意,眼前一花,那道白影已越过他们,留下几点飞溅的水珠。

“站住!”雷震虎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暴喝一声,“你是什么人?!”他反应极快,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旋,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五指如钩,狠狠抓向白衣人的后肩!这一抓凝聚了他几十年鹰爪功的火候,迅疾狠辣,若抓实了,足以捏碎肩胛骨。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湿透的白衣布料时,白衣人身形仿佛未卜先知般极其微妙地一侧。没有大的动作,只是肩头一沉一旋,幅度极小,却妙到毫巅,如同滑溜的游鱼,竟让雷震虎这志在必得的一爪擦着他的衣料滑了过去!雷震虎用力过猛,一个趔趄。

与此同时,左右两名反应过来的镖师也怒吼着扑上,一人挥拳直捣白衣人腰肋,一人则抽出腰刀,雪亮的刀光带着寒意斜劈而下,试图封住他的去路。三人合围,瞬间封死了白衣人前冲的路线。

电光石火间,白衣人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动作。他并未拔剑,只是左手握着的那柄形式古朴、暗金色剑鞘的长剑连鞘向身后轻轻一摆,剑鞘尾端精准无比地点在雷震虎因扑空而暴露出的手腕麻筋上。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一股巧妙的寸劲。

“呃!”雷震虎只觉得手腕如同被钢针狠狠刺了一下,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蓄积的力道顷刻消散,抓出的手臂软软垂下。

几乎在剑鞘点中雷震虎的同时,白衣人的右手动了。他没有硬接那捣向腰肋的重拳,而是五指微张,如同拈花拂柳,看似随意地搭在了对方手腕脉门处,指尖一拂一引。那出拳的镖师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柔劲顺着自己发力方向猛地一带,脚下顿时虚浮,重心失控,整个人被带得向前踉跄冲去,正好撞向旁边同伴劈来的腰刀!

持刀镖师大骇,硬生生将劈出的刀势一偏,“嗤啦”一声,刀锋险之又险地擦着同伴的衣襟掠过,在湿透的粗布衣服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两人顿时手忙脚乱。

而那道白影,就在这三人瞬间的阻滞与混乱中,如同穿花蝴蝶,又似一道毫无滞碍的流光,没有丝毫停顿,已从他们合围的缝隙中一闪而过,留下身后一片惊怒的呵斥和混乱的脚步声。

密室门口,还守着两个忠心的镖师,脸色煞白,手中钢刀紧握,但看到刚才白衣人鬼魅般的身手和瞬间摆脱雷、虎二人的情景,眼中已充满了惊惧。

“滚开。”白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如同冰凌坠地,瞬间压过了门外的风雨声和厅堂内的喧哗。

那两个字,冰冷,简短,毫无情绪波动,却像两把无形的锥子,狠狠扎在两名守门镖师的心上。他们握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手心全是冷汗,看着对方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眸子,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勇气如同被戳破的皮球,瞬间泄尽。两人下意识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门口。

白衣人——燕铮,一步踏入了密室。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密室特有的、微带尘土和陈木的气息扑面而来。摇曳的烛光将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昏黄而诡异的色彩。贺天雄死不瞑目的脸在光影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墙壁上那个巨大的“伪”字,血色淋漓,无声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

雷震虎和几名镖师紧跟着冲了进来,将门口堵住。雷震虎揉着依旧酸麻的手腕,眼神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燕铮的背影,喘着粗气:“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燕铮仿佛没听见身后的质问。他站在贺天雄的尸体前,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一寸寸扫过现场。从尸体扭曲的姿态,到插在胸口那柄分水刺的深度、角度,再到溅射状的血迹分布、地面上零星的滴落痕迹……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贺天雄紧握成拳、放在太师椅扶手上的右手。

他缓缓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方雪白的素帕,垫在手上,这才轻轻掰开了贺天雄那冰冷僵硬的手指。

借着烛光,他清晰地看到,在死者那粗壮的手指指缝间,沾着一些极其细微的、深褐色的碎屑。

燕铮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点碎屑,凑到鼻尖前,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一股极其熟悉、极其特殊的气息钻入鼻腔——那是上等的关东老旱烟丝,经过秘法炒制后特有的焦香与辛辣!这种烟丝,绝非洛阳城中寻常烟铺所能买到,其气息独特,燕铮曾在某个特定的地方闻到过,印象深刻。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点碎屑用素帕包好,收了起来。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贺天雄胸前的致命伤——那支属于他自己的分水峨眉刺。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燕铮的声音打破了密室的死寂,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他指着那支刺入胸膛的凶器。

“废话!还用问吗?这分明是我大哥的成名兵器!定是那卑鄙的凶手,夺了我大哥的兵刃,再下此毒手!模仿仇杀!这是挑衅!是侮辱!”雷震虎咬牙切齿地吼道,眼中喷火。

“模仿仇杀?”燕铮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雷震虎和门口众人。

“贺总镖头绰号‘铁臂神猿’,一身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尤其双臂之力,能开碑裂石,等闲刀剑难伤。他使用这对分水峨眉刺,走的是刚猛迅疾、分水破浪的路子,讲究一个‘透’字诀,发力凶狠,一击必杀。”燕铮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压过了窗外依旧喧嚣的雨声。

“你们再看这伤口。”他指向贺天雄胸口,“刺入角度偏斜,力道看似刚猛,实则后劲不足,未能完全透体而出。这绝非贺总镖头自身全力施为所能造成的结果。若真是他本人,或者一个深谙其武功精髓的高手以此刺全力一击,这柄刺,至少应该没入至柄!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还留着小半截在外。”

雷震虎等人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那支峨眉刺。果然,刺身只有大半截没入胸膛,露在外面的部分在烛光下闪着冷光。他们之前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竟忽略了这显而易见的细节。

“还有,”燕铮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墙壁上那个巨大的血字“伪”,最终停留在字迹边缘几处不甚明显的、略显拖沓和犹豫的笔触上,“这个字。书写者虽极力模仿狂放不羁,但某些笔画的转折处,力量控制不均,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生硬。写这个字的人,要么当时心绪不稳,要么……他本身,并不擅长用左手写字!”

“左手?”雷震虎又是一惊。

“不错。”燕铮冷冷道,“贺总镖头惯用右手,凶手若想模仿他临死前用右手蘸血书写,字迹方向、力道都会不同。而这个‘伪’字,笔锋走势、拖曳的角度,分明是左手书写才能形成的痕迹。凶手刻意用左手,就是想掩盖自己惯用手留下的特征。”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解剖刀,一层层剥开看似合理的表象,露出内里的破绽。密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连雷震虎的怒火都似乎被这冷静到冷酷的分析浇熄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寒意。

“那…那烟丝…”雷震虎看着燕铮之前收起素帕的手,声音有些干涩。

“这是另一个关键。”燕铮的目光再次落回贺天雄的右手,“贺总镖头不吸烟。那他指缝里这些关东特制的旱烟丝碎屑,从何而来?只能是凶手留下的!在搏斗或者凶手行凶时,贺总镖头曾奋力反抗,抓挠过凶手,很可能抓破了对方的衣物,或者直接接触到了对方身上沾染的烟丝。”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所以,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仇杀。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谋杀!凶手心思缜密,手段狠毒,刻意布置成仇杀现场,留下这个‘伪’字,就是要混淆视听,转移视线,甚至……可能是在暗示什么,或者挑衅什么。”

“精心布置…谋杀?”雷震虎喃喃重复,脸色变幻不定,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环顾这间熟悉的、如今却充满死亡气息的密室,再看看墙上那个狰狞的血字“伪”,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阴谋阴影笼罩下来。

燕铮不再理会身后众人复杂的心思。他再次仔细扫视着整个密室,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地上的水渍?除了他们进来踩踏的,似乎还有几滴位置特别的、方向异常的……桌角下,似乎有一小块不易察觉的、被蹭掉的漆痕?他缓缓移动脚步,如同最耐心的猎人。

窗外,风雨依旧。一道惨白的闪电再次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燕铮冷峻如石刻般的侧脸,和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雷声滚滚而来,淹没了密室中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雷声的余音里,燕铮的目光,越过洞开的密室门扉,穿过外间厅堂晃动的人影,投向镖局外那片被暴雨笼罩的、漆黑深邃的巷道深处。巷口一处低矮屋檐的阴影下,似乎有一道极其模糊的蓝色身影,如同融入雨夜的一抹水痕,静静地伫立着,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目。

只是一瞬间的惊鸿一瞥。下一刹那,又一道更猛烈的闪电劈下,炫目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雷声炸响!

当雷声平息,燕铮再凝神望去时,那处屋檐下,只有密集的雨线倾泻而下,冲刷着冰冷的青石板。那道模糊的蓝影,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燕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密室的青砖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他缓缓收回目光,重新投向墙壁上那个巨大的、血淋淋的“伪”字。烛光跳跃,将那血色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又像一个巨大的谜题,沉甸甸地压在这风雨飘摇的洛阳城之夜。

真相,往往藏在最深的伪饰之下。而这撕开伪面的一角,却引来了更浓重的黑暗与寒意。风雨如晦,前路茫茫。燕铮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他沉默地站在血腥与阴谋的中心,如同一柄浸透了夜雨的孤剑,等待着下一次出鞘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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