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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影渡众生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燕铮煞白的脸庞,混合着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带来一种黏腻而刺骨的寒意。后背紧贴着湿滑冰冷的墙壁,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牵扯着左肩深处那如同被撕裂、被毒虫啃噬的剧痛。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昏黄摇曳的灯笼光影在密集的雨线中扭曲、变形,如同鬼魅乱舞。

持着沉重鬼头刀的凶徒,一步步逼近。靴子踩在泥泞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叽”声。他脸上那道从额角划到下颌的狰狞刀疤,在摇曳的光线下如同一条活过来的蜈蚣,随着他残忍而兴奋的狞笑微微蠕动。沉重的刀锋拖在地上,刮蹭着湿滑的青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带起一串浑浊的泥水。

“小子,受死吧!”刀疤脸的声音嘶哑,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即将收割生命的亢奋。他高高扬起鬼头刀,刀身映着昏黄的光,刃口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对准了燕铮看似毫无防备的头颅。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气,带着风雷之势劈下!空气被撕裂,发出沉闷的呜咽,雨水在刀锋前四散飞溅!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下来。

燕铮的瞳孔骤然收缩!求生的本能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压倒了几乎将他吞噬的剧痛和眩晕!他没有选择格挡——右臂虎口崩裂,左肩重创,硬接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在刀锋即将及顶的千钧一发之际,燕铮动了!

他紧贴墙壁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下一沉!不是后退,也不是侧闪,而是将重心压到了最低!双腿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整个人几乎是贴着湿滑的地面,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刀疤脸的脚下疾窜而去!这一窜,角度刁钻无比,正是对方全力下劈、下盘最为空虚的时刻!

鬼头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擦着燕铮的后背呼啸而过,重重地劈在他刚才倚靠的墙壁上!“轰!”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尘土混合着雨水弥漫开来!坚硬的青砖墙面竟被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痕!

刀疤脸一刀劈空,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更深的暴怒!他反应极快,顺势抬脚,裹着泥水的沉重皮靴,如同攻城锤般,狠狠踹向贴地窜来的燕铮胸口!

这一脚,又快又狠!若被踹实,胸骨尽碎!

燕铮身体尚在滑行之中,眼看避无可避!他眼中寒芒一闪,右手紧握的“无妄”剑并非刺出,而是闪电般翻转,剑身平贴小臂,如同盾牌般猛地向上横架,迎向那踹来的重脚!同时,左臂不顾那撕裂般的剧痛,强行运劲,五指如钩,狠狠抓向刀疤脸支撑地面的另一条腿的小腿迎面骨!

无妄剑诀·铁锁横江!

“砰!”

沉重的皮靴狠狠踹在横架的剑脊之上!巨大的力量如同山崩海啸!燕铮只觉得右臂仿佛被巨锤砸中,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上,被他死死咽下!身体更是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滑出数尺,后背再次重重撞在巷壁上!旧伤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厥过去!

然而,就在身体被震退的同时,他那灌注了残余力量的左爪,也狠狠抓中了刀疤脸的小腿迎面骨!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在雨夜中清晰无比!

“嗷——!”刀疤脸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小腿骨硬生生被抓裂的剧痛,瞬间让他浑身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再也站立不稳,单膝重重跪倒在泥泞之中,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手中的鬼头刀也“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燕铮倚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下烧红的刀子。左肩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意志。右臂麻木颤抖,几乎握不住剑。但他冰冷的眼神,依旧死死锁定了跪在泥泞中、抱着断腿惨嚎的刀疤脸。

绝不能留活口!这些人出手狠毒,招招致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必须从他口中撬出幕后主使!

燕铮强提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踏着泥水,向刀疤脸逼近。手中的“无妄”剑,剑尖低垂,在泥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水痕,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刀疤脸听来,却如同死神的脚步!

“说!谁派你们来的?《千机谱》?还是…‘地藏’?”燕铮的声音嘶哑冰冷,如同从九幽地府传来。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和逼问。

刀疤脸满脸冷汗和雨水混杂,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他看着步步逼近的燕铮,如同看着索命的修罗。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此时!

“嗖!嗖!嗖!”

三道比之前更加凌厉、更加刁钻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巷子另一侧的黑暗角落里激射而出!这一次,目标并非燕铮,而是跪在地上的刀疤脸!

三道乌光,快如闪电!分取咽喉、心口、后心!角度狠辣,时机精准,显然是要杀人灭口!

燕铮瞳孔骤缩!他距离刀疤脸尚有几步之遥,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道夺命的乌光射向目标!

刀疤脸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求生之光瞬间熄灭,被绝望和难以置信取代!

“噗!噗!噗!”

三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

刀疤脸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咽喉、心口、后心处同时爆开三朵微小的血花!他圆睁着双眼,带着无尽的恐惧和茫然,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前扑倒,重重砸在泥泞之中,激起一片浑浊的水浪,再也不动了。

巷子瞬间陷入了死寂。只有雨点砸落的哗哗声,和燕铮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隐藏在暗处的第三个杀手!出手狠辣,灭口果断!燕铮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扫向乌光射来的黑暗角落。那里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和密集的雨帘,人影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线索,断了。

一股冰冷的愤怒夹杂着深沉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燕铮。左肩的剧痛伴随着精神的巨大消耗,如同汹涌的浪涛,猛烈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眼前的一切开始剧烈地旋转、模糊,墙壁、雨线、地上的尸体都扭曲变形。他努力想站稳,想看清那个黑暗的角落,但双腿如同失去了所有知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手中的“无妄”剑“呛啷”一声脱手掉落在地,溅起几点泥水。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湿滑的泥泞之中。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脸上,渗入他湿透的衣衫,带走仅存的热量。左肩的伤口被泥水浸泡,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和麻木的寒意。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泥沼,一点点被黑暗吞噬。耳边,只剩下单调而永恒的雨声,仿佛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这场无尽的秋雨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片刻,也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

一阵深入骨髓的寒冷将燕铮从昏迷的边缘强行拽回。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冰冷的雨水依旧持续不断地浇在身上,但似乎……没那么猛烈了?他费力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入眼是一片残破的穹顶。巨大的豁口如同怪兽张开的嘴,雨水正从那里肆无忌惮地灌入。几根朽坏大半的粗大梁木歪斜地支撑着,在风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潮湿的尘土气,还有一种淡淡的、年代久远的香火味,混合着雨水的清冽。

这是一座废弃的破庙。

他正躺在一堆勉强算是干燥的、散发着陈腐气味的稻草上。身下的冰冷和坚硬提醒着他现实的处境。左肩的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开始疯狂噬咬,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处伤处,带来一阵阵眩晕。

“呜…呜哇…娘…娘…疼…好疼啊……”

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传入燕铮的耳中,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和撕心裂肺的恐惧。

燕铮强忍着剧痛,微微侧过头,循声望去。

就在破庙角落,一尊彩漆剥落大半、半边身子都已坍塌的泥塑神像脚下,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约莫七八岁年纪,瘦骨嶙峋,蓬头垢面。此刻,他正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小小的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他张大着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声,嘴角不断溢出白色的泡沫。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濒死的惊恐和绝望,无助地望着那尊残破的神像,仿佛在祈求早已不存在的庇佑。

几个同样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乞丐围在周围,个个面无人色,手足无措。一个年长的老乞丐焦急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试图让他把什么吐出来,却毫无作用。另一个年轻的乞丐急得团团转,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怎么办…阿宝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吃了点东西就…”恐惧和绝望的气氛,在这漏雨的破庙里弥漫开来,比外面的风雨更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破庙那扇歪斜欲倒、被风雨吹得吱呀作响的庙门,被轻轻推开了。没有脚步声,仿佛来人没有重量。

一道身影,披着一件洗得发白、却异常宽大的深蓝色旧蓑衣,戴着同样深色的斗笠,静静地站在门口。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柔和的下颌。蓑衣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正顺着蓑衣的纹路缓缓滚落。来人似乎并未被庙内压抑绝望的气氛所惊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道融入雨夜的、沉静的蓝色水影。

燕铮的呼吸微微一滞。虽然斗笠遮面,蓑衣掩形,但那道身影在威远镖局雨巷惊鸿一瞥的模糊轮廓,瞬间与眼前之人重合!是她?!

只见那人抬手,轻轻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一张清丽而沉静的脸庞显露出来。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波,在破庙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带着一种能抚平躁动的温润光泽。几缕被雨水打湿的乌黑发丝贴在她光洁的额角,更添几分清冷。正是江浸月。

她没有看燕铮,也没有在意那些惊恐望向她的乞丐。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角落里那个痛苦抽搐、濒临窒息的小乞儿阿宝身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凝重和悲悯,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一圈涟漪。

没有丝毫犹豫,她迈步走了进来。脚步轻盈,踩在湿漉漉、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深蓝色的粗布衣裙下摆被雨水打湿,颜色变得更深,随着她的走动,如水波般轻轻荡漾。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显眼的药箱或包裹,只有腰间束着一条素色的布带,斜斜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颇为陈旧的靛蓝色粗布小香囊。

她径直走到阿宝身边,蹲下身来。动作轻柔而迅捷,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让开些,别围着他。”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慌乱乞丐的耳中。声音清越柔和,如同山涧清泉,瞬间驱散了庙内一部分恐慌的阴霾。

老乞丐下意识地拉着同伴向后退了两步,给她让出空间,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和茫然。

江浸月伸出素白的手,指尖带着凉意,轻轻搭在阿宝剧烈起伏、青紫一片的脖颈脉搏处。她的手指纤细,指节分明,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只停留了极短的一瞬,她的眼神便已了然。

“是毒蕈!误食了混在野菜里的毒蘑菇!喉头肿胀,窒息在即!”她语速清晰而快速,一边说着,一边已从腰间那个不起眼的靛蓝色小香囊中,飞快地捻出几样东西:几片边缘微卷、颜色深褐的干枯叶片;一小段皱巴巴、形似树皮的深棕色根茎;还有几颗细小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黑色种子。

“水!”她头也不抬地吩咐,目光依旧紧锁着阿宝的情况。

一个年轻乞丐如梦初醒,慌忙摘下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破旧葫芦水囊,递了过去。

江浸月接过水囊,并未直接使用,而是快速起身,几步走到庙中一处漏雨较缓、相对干净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不知被谁遗弃、缺了口的粗陶破碗。她将破碗放在一处水流如注的屋檐漏雨下,清澈的雨水迅速注满了大半碗。

她回到阿宝身边,将手中的干枯叶片、根茎和黑色种子,一股脑放入那盛满雨水的破碗之中。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旁观众人,包括意识半昏半醒的燕铮都感到意外的动作——她伸手,从那尊残破神像前的香炉里,抓了一小把冰冷潮湿、早已熄灭的香灰!

她将香灰也撒入破碗之中,混合着雨水和草药。接着,又从香囊里摸出一个极小的、用油纸包好的火折子。轻轻一晃,一点微弱的火苗亮起。她小心翼翼地将火苗凑近碗口,烘烤着碗中的混合物。动作娴熟而专注,火舌舔舐着粗陶碗的边缘,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很快,一股极其浓郁、混合着草药清香、香灰的烟火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苦味,在破庙中弥漫开来。

碗中的雨水在火苗的加热下开始翻滚,颜色迅速变得浑浊深褐。江浸月用一根随手从稻草堆里抽出的干净草茎,快速搅拌着碗中的药汁。她的眼神专注,动作有条不紊,仿佛这简陋的破庙,这污浊的环境,都无法干扰她手中正在进行的、关乎生死的仪式。

药汁很快沸腾起来,散发出更浓烈的气味。江浸月熄灭火折,拿起破碗,用嘴轻轻吹着气,让滚烫的药汁快速降温。同时,她空着的另一只手并未闲着,五指张开,如同穿花蝴蝶般,在阿宝的胸口、喉头附近的几处穴位快速点按!她的手指看似纤细柔弱,落点却极其精准,每一次点按都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道,如同在疏通淤塞的河道。

“膻中…天突…扶突…人迎…”燕铮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冷眼旁观。他虽不精医道,但对人体穴位也并非全然无知。江浸月点按的那几处,皆是咽喉、心肺要冲!手法之快、认穴之准,绝非寻常医者可比!尤其是点按“人迎”穴时,那需要极其精细的力道控制,稍有不慎便会伤及颈脉,她却做得举重若轻!

阿宝剧烈的抽搐在江浸月的点按下,竟奇迹般地稍稍平缓了一些!虽然脸色依旧青紫,喘息依旧艰难,但掐着自己喉咙的手似乎松开了一些。

药汁的温度降到了勉强可以入口的程度。江浸月一手扶起阿宝的头,一手端着破碗,小心翼翼地将那深褐色、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药汁,一点点灌入阿宝的口中。

“呕…咳咳咳…”阿宝本能地抗拒、呛咳着,褐色的药汁混合着白沫从他嘴角溢出。

“别怕,喝下去,喝了就不疼了…”江浸月的声音低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她耐心地、一点点地喂着,另一只手持续地在阿宝胸口轻轻拍抚、顺气。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那深褐色药汁的灌入,阿宝喉咙里那令人心悸的“嗬嗬”声竟真的在减弱!他青紫色的脸庞,如同被无形的暖流拂过,开始一点点褪去那可怕的死气!虽然依旧虚弱,但急促的喘息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掐着喉咙的手完全松开了,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眼皮沉重地合上,但胸膛起伏的节奏却已恢复了生命的韵律。

“好了…好了!阿宝缓过来了!”老乞丐激动得声音发颤,浑浊的老眼中涌出泪水。其他几个乞丐也长长松了一口气,看向江浸月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江浸月轻轻放下阿宝,让他平躺在干燥些的稻草上。她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阿宝嘴角残留的药渍和白沫。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的珍宝。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站起身。

破庙内一片寂静,只有风雨声和众人劫后余生的粗重呼吸。摇曳的火光(不知何时,一个乞丐点燃了一小堆捡来的枯枝)映照着她沉静的侧脸,深蓝色的衣裙在光影下如同深邃的湖水。她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圣洁而温暖,与这破败、冰冷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燕铮倚在冰冷的墙角稻草堆里,左肩的剧痛依旧撕扯着他的神经,但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在生死边缘将一个小乞儿拉回来的蓝衣女子。她的医术,匪夷所思!没有药箱,没有名贵药材,信手拈来的枯草、树根、香灰、雨水,在她手中竟化腐朽为神奇!她的手法,精准迅捷,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韵律!她的眼神,在专注时锐利如刀,在面对病患时却又温柔悲悯,如同包容万物的深潭。

信任…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针,再次刺痛燕铮的心。七年前的火光与背叛,巷中杀手临死前的灭口,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看着江浸月,看着她沉静温婉的侧影,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似乎毫无杂质的眼眸,心中却筑起了一道更高的冰墙。

巧合?还是别有所图?她为何总能出现在关键之处?威远镖局外的雨巷,这破庙的及时现身…燕铮的眉头,在阴影中几不可察地蹙紧。冰冷的警惕如同藤蔓,缠绕着他因伤痛而疲惫的心。在这个充满阴谋与杀戮的雨夜,任何看似纯粹的善意,都值得用最冷的眼光去审视。

江浸月似乎并未察觉角落里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她将用过的破碗拿到漏雨处,用雨水仔细冲洗干净,然后放回原处。做完这些,她才转过身,目光,终于第一次,平静地投向了倚在墙角阴影里、浑身湿透、脸色惨白、肩头渗血的燕铮。

她的眼神清澈依旧,没有惊讶,没有怜悯,也没有刻意的疏离。如同看着这破庙里任何一件寻常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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