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下雪了，现下可有时间…”

“恐怕现在不行…阮阮…兄长还有要事。”

少女眼眸中的欣喜黯淡下去

“是，我知道了…不要紧的，我去找谢祁安陪我。”

少女口中的‘兄长’看着她蹦蹦跳跳的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阮阮啊…终究是兄长护不住许家…你别怪兄长…兄长到底还是要找人护住你的…”

许宁霜到谢府时雪已经停了，满地银装。

“许小姐你来啦，少爷还让我去你府中请您呢。”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女人拦住了许宁霜

“那他现下在哪呢？”

“公子在自己屋里烹茶呢，婢子带您过去。”

“有劳。”

许宁霜轻手轻脚的进屋

“不想茶盏都碎掉就老老实实的过来坐我旁边。”

许宁霜尬笑了一下，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谢祁安轻轻嗤了一声，顺手将茶递在她面前

“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日。”二人都沉了声

许宁霜握着茶杯的手被烫的微微发红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谢祁安

“三年，最多三年…若不回来，我的婚事也不容我自己做主了。”

三年的时日，很长，长到有些时候我将他存在的记忆都遗忘了

我记得送他的那天，漫天大雪，他离开时，连头都没回，只是朝后面的我挥了挥手

我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雪停了，才不舍的回府

我还天真的以为，我们熬过这段时间…就可以夫妻相守

*

元景又下雪了，落雪覆盖在地上，衬得院落墙角的红梅开得那样艳

“又下雪了…”

“娘娘…您身子弱，莫要再受寒了，若是陛下知道了，又会不高兴的…”一个莫约十五六岁的宫女跪在雪地上

许宁霜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殿中烧的碳火旺极了，许宁霜坐在窗边，尝着金禾供奉的茶叶

温凌将热好的药放在桌子上，又大着胆子问道

“娘娘，谢将军待您好是没错，可我觉得陛下待您也很好啊，可你待谢将军…”

许宁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而后摇了摇头

“我又如何得知？’转而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温凌，叫人把落雪扫了吧。”

三年之期未满，我已成为他人妇，终究是我欠你太多太多

“娘娘，该收拾一下去参加夜宴了。”

“都退下吧，我不去，陛下不会怪我的。”

“娘娘…”

一道冷厉的男声响起“不去便不去吧，无碍。”

一众宫女太监一齐跪在殿前“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许宁霜“陛下今日怎么还有空来妾这？”

“再忙也要来看看你’宣黎和拉着许宁霜的手‘今日出去吹风了？”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嗯’了一声

宣黎和眼眸染上丝愠怒稍稍用力地把许宁霜的手握得更紧

“你为什么总不听话！”

“陛下！娘娘只是…只是觉得屋内的碳火烧的有些闷了…出去透透气而已…”温凌跪在地上，头死死的埋下去

最终他还是松了口“行了，都下去吧。”

众人都急忙退下

殿内很快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陛下，手…”

宣黎和松开握住她的手，手腕上的红印触目惊心

宣黎和脸上浮现慌乱“阮阮…朕…我…”

“妾知道陛下不是有意的…’许宁霜揉了揉手腕处的红印‘夜宴要开始了，陛下先去吧，妾没事的。”

夜宴上，歌舞升平

宣黎和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刚才许宁霜委屈的画面

宣黎和心中苦闷‘朕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这次还伤了她…’

宣黎和一想到许宁霜刚才委屈的表情就越来越烦躁，情不自禁的啧了一声“该死…”

宴会的氛围一下子凝住了

“停下来干什么？！等着朕来教你们？”

宴会到了后半场，宣黎和根本坐不住了，径直起身离开了

宣黎和走后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啊…是不是…是不是又是因为…那位的事儿啊？”

“张大人，还是不要揣度圣意较好。”

那位张大人意识到什么，立马闭了嘴

上一个议论许宁霜的人，他和他的一家老小此时已经在前往边疆的路上了——俗称流放

竹和殿外，月色旖旎

宣黎和身上的大氅上沾了几片雪花

温凌正从殿中出来，差一点撞到宣黎和

看清来人后径直跪下去“陛下…”温凌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主子歇下了？”

温凌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还未，婢子正替娘娘涂完药…娘娘嫌药的气味太苦，叫奴去拿月华香点上。”

宣黎和蹙起的眉微微松了松，轻轻的嗯了一声抬脚往殿内走去

殿内只有许宁霜翻动书页的声音

“温凌，香拿来了？”

宣黎和褪下大氅，站在门口等寒气微微消了些才走近她

许宁霜见许久没有人回应，朝后看去

“陛下…？此时你不应该是在…”

许宁霜还没说完，就看见宣黎和眼角微红

“陛下？”

“对不住…我……”

许宁霜放下手中的书，漏出手腕

“妾的手真的无事，不过微微肿了些，陛下走前不都已经传太医来看了？”

宣黎和心中到底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许宁霜看出他的心思，知道他自己不出点血就不会原谅他自己了

“若是陛下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不若让妾这几日多出去走…”

“陛下！’可以说是‘冲’进来的太监总管赵德又慌慌张张地看了看许宁霜，定了定神‘陛下，边疆战事急报…还请陛下移步太和殿…”

许宁霜心下一紧

宣黎和看见她异常，他知道她在担心谁，掩去眼底的悲伤，抬步离开

太和殿内，气压低沉，精致的地毯上跪满了躲在血肉之躯身后的清流文官

“满堂的人，一个都想不出来怎么救出那些将士们吗？！’瓷器碎在地上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刺耳‘朕养你们是有何用？”

一众文官的头齐齐的埋下去

“陛下息怒！”

宣黎和嗤笑一声“现在息怒有什么用？天明前要是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出来，就全都拖下去仗责五十。”

“陛下，臣提议…舍弃这支军队。”

一众文官看向左丘霖

“左丞相，谢家父子可都在这支军队里，谢家父子在此次剿灭叛军可是有着决定性作用的，再说了，陛下说的是救出将士们，可不是舍弃那些将士”

左丘霖讪讪退下

宣黎和揉了揉太阳穴，带着些许不耐烦的意味道“那傅卿有什么好的决策？”

————

宣黎和面色逐渐缓和“那此事便由傅卿全权负责，’又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若是出现了任何差池，朕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