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霜穿过闹市,到了许府时,昔日热闹的许府大门冷清异常,那些不知内情的百姓和往日同许府来往的“清流文臣”都不想沾染上晦气,哪怕街上到处乞讨的乞儿,也绝不踏进许府的街巷
什么公正,什么清白?
都只是一群随波逐流的行尸走肉,轻信于他人的一面之词
那晚临近离别时,母亲将自己拉在闺房里说了好久的话
母亲温热的手拉着自己,从前慈爱的面容上新布了些连脂粉都藏不住的沧桑
“从前本想着,不管是阮阮出嫁还是怎样都好,许府都是你的靠山,不必依靠他人过活,可此后,怕是我们再无法护住我的好阮阮了…”
大局已定,通敌乃重罪,许家满门之后的命运已经不用猜了
轻则流放边疆,后生子弟不得入朝为官,重则连带全府上下满门抄斩
“阮阮,如今,你只有依靠三殿下…只有依靠三殿下才有机会保下你和阳儿。母亲知道,阮阮不想这样…可是…若非局势所迫…”
一声沉重的叹息“女儿知道的,我知道的…母亲…”
许宁霜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母亲,想把她看得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把母亲的面容刻在骨子里,她害怕,很害怕
窈娘敲了敲房门“皇子妃,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儿啊,定要记住母亲说的,如今朝中形势诡谲,以三皇子之势…太子之位定会是他的,’她抽噎着,可不敢抬头看许宁霜的脸“母亲也是没有办法……”
萧萧的风声淹没了风雪下的哭声
回府的马车突然间停下
“什么人?三皇子府的马车你也敢拦?”
车外女人的呜咽声属实让人忽视不了
许宁霜挑开帘子,看向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车前衣衫单薄的女人
“是小人冒犯了贵人,但小人是真的无法了,还请贵人救救小人的孩子…他才满五岁,还那么小…”
许宁霜静静的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面色也隐隐发紫,若是再不救治,怕是活不了多久
最后不忍心,让窈娘偷偷给她拿了半贯钱,别让他人看见她们母子二人受了恩
一是怕人心叵测,才拿的文钱就遭人抢去,再受些皮肉之苦
二是怕这无意的善心之举最后被人有心编排,沾上些难听的名声
窈娘一直在皇妃和自己母亲谈话时守在屋外,她自小听力便不差,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她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许家夫人口中的意思是让皇妃行那些妾室的下作手段赢得殿下的宠爱
窈娘悄悄抬头瞥了一眼自家皇妃
许宁霜又怎么会听不懂母亲话里的意思
“我的阮阮如此聪慧,日后定不是依附于他人的菟丝花。”
“阮阮的嫁妆定然要丰厚些,万一让她夫家瞧不起欺负了可怎么办!”
母亲从小教导的都是如何管家理事,为人主母的东西
母亲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做妾的手段
许宁霜当然自知这些
她知道母亲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稳固地位获取权利,好好抚养幼弟,如今阳儿也才六岁,不能让他也葬送进去
但是夫妻方面的讨好,她好像真的不太会,就算出嫁前有宫里的人来教过
奈何…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