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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痕与新伤

洛阳城的雨势,到了后半夜非但未歇,反而愈发狂躁。豆大的雨点砸在屋瓦上,发出擂鼓般的闷响,檐溜如瀑,将威远镖局门前的青石板冲刷得油亮冰冷。镖局内,压抑的沉默取代了最初的喧嚣。副镖头雷震虎脸色铁青,听着仵作和官差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心中那团被燕铮冰冷言语浇得半熄的怒火,混杂着更深的寒意,沉沉地压着。墙上那个血红的“伪”字,像一只狞笑的眼睛,无声地嘲弄着所有人。

燕铮没有在镖局多做停留。当负责此案的捕头带着人赶到,开始盘问记录时,他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片弥漫着血腥与阴谋气息的院落。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素白的劲装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水痕,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他却恍若未觉,身形在雨夜的街巷中快速穿行,如同一道融入暗夜的白色幽灵,目标明确——城南。

关东特制的旱烟丝,气味浓烈独特,焦香中带着一股霸道的辛辣。在洛阳城,寻常烟铺绝无此物。燕铮的记忆深处,清晰地烙印着这种味道的来源——城南“鬼市”。那是洛阳城最鱼龙混杂、也最能淘换到各种稀奇古怪、来路不明之物的去处。每逢雨夜,湿滑泥泞的窄巷深处,昏黄的灯笼在风雨中飘摇,更添几分阴森鬼气。烟、酒、药材、旧兵器、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消息,都在这里如同暗河下的淤泥,悄然流动。贺天雄指缝间那点碎屑,像一条若有若无的线,指向这黑暗的源头。

他拐入一条更窄、更深的巷子。两侧是低矮歪斜的棚户,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的腐臭。雨水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汇成浑浊的小溪,冲刷着一切,也掩盖了许多痕迹。只有几盏气死风灯在巷口或破败的屋檐下顽强地亮着,昏黄的光晕在雨幕中晕开,勉强勾勒出脚下泥泞的小径。

燕铮的脚步很轻,踩在湿滑的青苔和泥水里,几乎无声。他的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距离腰间那柄暗金色剑鞘的“无妄”剑只有寸许。左手拢在微湿的袖中,指间捻着那块包裹着烟丝碎屑的素帕,指尖感受着那点微小的存在。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耳中过滤着嘈杂的雨声、风声、远处模糊的叫卖或争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每一扇半开的破门、每一个在雨夜中匆匆闪过的模糊人影。

就在他即将穿过这条窄巷,前方隐约可见鬼市入口那几盏标志性的、画着诡异符号的红灯笼时,一股极其细微的、几乎被雨水完全掩盖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绕上他的后颈!

不是声音,也不是气味,而是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危险的本能直觉!那股寒意来得突兀而精准,直指他后心要害!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燕铮的身体在感知到杀意的瞬间,已如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他左脚猛地踏地,泥水飞溅,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道,如同离弦之箭,向前方右侧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疾射而去!动作快如电光石火,毫无预兆!

就在他身形启动的刹那——

“嗤!嗤!嗤!”

三道锐利无匹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密集的雨幕,几乎不分先后地钉入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那是三枚通体漆黑、形如柳叶、边缘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细薄飞刀!刀身没入泥泞的地面,只留下三个微小的孔洞,若非那瞬间的厉啸,几乎难以察觉其轨迹!毒!剧毒!

燕铮的身影堪堪扑入那堆湿漉漉的箩筐和破木板之后,背心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念电转:三刀齐发,角度刁钻,封锁了他前、左、后三个方向,若非他直觉惊人且反应快至毫巅,此刻恐怕已是非死即伤!对方是高手!而且是精于暗器、擅长合击的高手!

念头未落,袭击已如影随形!

左侧矮墙的阴影中,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手中一柄短小的分水峨眉刺(形制与贺天雄的相似,但更短更窄,更适合刺杀),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刺燕铮左侧肋下!角度狠辣,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正是燕铮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形被杂物稍稍阻滞的瞬间!

同时,头顶的雨棚猛地一沉,另一道黑影如同大鸟般扑击而下!此人手持一柄沉重的九环鬼头刀,刀风呼啸,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道,势如泰山压顶,直劈燕铮头颅!刀未至,那凌厉的劲风已压得雨线四散飞溅!

一上一下,一刺一劈,配合得天衣无缝,瞬间将燕铮逼入绝境!狭窄的空间,湿滑的地面,限制了腾挪闪避的余地。对方显然对他的位置和可能的反应做了精确预判!

生死关头,燕铮眼中寒芒爆射!他没有选择后退或格挡——身后是墙,上方是刀,格挡任何一方都可能被另一方的攻击洞穿!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却又精准无比的选择!

“喝!”一声短促的低喝,丹田之气瞬间爆发!他双腿猛地发力,身体不是后退,也不是向上,而是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以左脚为轴,整个身体贴着冰冷的墙面,硬生生向右侧旋转滑开!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

“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骤然响起,压过了风雨之声!暗金色的剑鞘仿佛自动弹开,一道冷冽如秋水寒星的剑光骤然亮起,撕裂了昏暗的雨巷!

“无妄”剑出鞘!

剑光如电,并非迎向劈头而下的鬼头刀,也非格挡刺向肋下的峨眉刺,而是在身体旋转滑开的瞬间,精准无比地反撩向上,剑尖直指头顶扑击而下的刀客持刀的手腕!这一剑,快!准!狠!角度刁钻无比,正是对方全力下劈、手腕空门大露的致命破绽!

那扑击而下的刀客显然没料到燕铮在如此绝境下竟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反击,剑光后发先至,寒气已侵肌砭骨!他若不收手,手腕必被齐根削断!惊骇之下,他硬生生将下劈的刀势一偏,沉重的鬼头刀擦着燕铮的肩头呼啸而过,“轰”地一声劈在燕铮刚才倚靠的杂物堆上,木屑碎筐四散飞溅!

几乎在剑光上撩的同时,燕铮旋转滑开的身形已避开了那刺向肋下的致命一刺。峨眉刺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带起一片冰冷的雨水。持刺的黑影一击落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滞。

这一滞,便是生与死的间隙!

燕铮的身体借着旋转的余势,如同陀螺般稳定下来,双脚牢牢钉在湿滑的地面。他眼神冰冷,锁定那持刺的黑影。手中“无妄”剑没有任何花哨的变招,剑身一抖,借着身体旋转带来的离心力,化为一道笔直的、凝聚着全部力量与速度的寒光,直刺对方咽喉!

无妄剑诀·直中取!

这是最基础的剑招,直刺!但在燕铮手中,这一刺却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凝练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剑尖刺破雨幕,发出尖锐的厉啸,没有任何虚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有一股一往无前、洞穿一切的决绝杀意!

那持刺的黑影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想要闪避,但燕铮的剑太快!太直!角度太刁!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他只能绝望地抬起手中的峨眉刺,试图格挡这致命一击。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峨眉刺的尖端勉强点中了“无妄”剑的剑脊!但这仓促的格挡,在燕沛全力凝聚的直刺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无力!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剑身狂涌而来!

“咔嚓!”一声轻响,那精钢打造的峨眉刺,竟被“无妄”剑蕴含的恐怖力量和速度硬生生从中点断!

剑光只是被阻了微不足道的一瞬!断开的刺尖崩飞出去,而“无妄”剑的寒芒,依旧带着死亡的冰冷,毫不停滞地刺向黑影的咽喉!

“呃!”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喉音响起。剑尖精准地洞穿了对方的咽喉,带出一蓬细密的血雾,瞬间被雨水冲淡。

黑影眼中的惊愕凝固,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从遇袭到反杀一人,只在兔起鹘落之间!燕铮的呼吸甚至都未曾紊乱,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凝重。因为头顶的威胁并未解除!

那持鬼头刀的刀客见同伴瞬间毙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他双臂肌肉虬结,猛地将劈入杂物堆的沉重鬼头刀拔出,带起漫天碎屑。刀光一转,不再劈砍,而是横着拦腰扫来!沉重的刀锋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力道万钧,显然是想仗着兵器沉重、力大势沉的优势,将燕铮逼退或拦腰斩断!

燕铮刚刚刺死一人,剑势用老,身体重心也因发力而稍稍前倾。面对这横扫千军的一刀,硬接绝非明智之举!他脚尖再次点地,身体如同风中柳絮,向后疾退!

然而,就在他身形后撤的瞬间,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左肩胛骨深处猛地爆发开来!

那痛楚是如此熟悉,又如此凶猛!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在他全力爆发、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肌肉骨骼承受最大压力之际,狠狠地噬咬了一口!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捅进了他肩关节的深处,疯狂地搅动!

“呃——!”燕铮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渗出,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滚落。后撤的身形猛地一滞,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却又足以致命的迟滞!

高手相争,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

那持鬼头刀的刀客本就是搏杀经验极其丰富的老手,瞬间捕捉到了燕铮这因剧痛而导致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僵硬!他眼中凶光大盛,横扫的刀势非但没有因燕铮的后撤而落空,反而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刀锋向上猛地一撩!变扫为撩!刀光如毒蛇吐信,带着更加刁钻狠毒的弧度,直取燕铮因身形迟滞而暴露出的胸腹空门!

这一撩,时机、角度、力道,都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燕铮旧伤爆发、新力未继、身形受制的最脆弱时刻!

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寒意,已迫在眉睫!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燕铮的神经,眼前甚至出现了刹那的模糊与黑暗。但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本能,早已刻入骨髓!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的本能甚至超越了痛楚的干扰!

“喝!”燕铮紧咬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他强忍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强行拧腰!身体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如同折断的竹子般向后猛仰!同时,右手中的“无妄”剑不再追求攻击,而是闪电般回撤,剑身紧贴小臂外侧,如同盾牌般格挡在胸腹之前!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窄的雨巷中炸开!

沉重锋利的鬼头刀狠狠地劈砍在“无妄”剑的剑脊之上!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如同山洪暴发,顺着剑身狂涌而至!

燕铮只觉得右臂巨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涌出!更可怕的是,那股狂暴的力量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他剧痛难当的左肩!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那处陈年的旧伤之上!

“噗!”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燕铮口中喷出!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抹刺眼的鲜红瞬间被雨水冲刷稀释。他整个人如同被巨浪拍中的小舟,再也无法稳住身形,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震飞出去!

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冰冷湿滑的墙壁上,“砰”的一声闷响!喉头又是一甜,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剧烈地旋转、模糊。

剧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从左肩疯狂蔓延,瞬间席卷全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处伤处,带来刀割般的痛楚。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却丝毫无法缓解体内那如同岩浆般灼烧的痛感。

在这极致的痛楚与濒临昏迷的眩晕中,眼前的光影疯狂扭曲、碎裂,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拽、拼凑……最终定格在一片滔天的火光之中!

七年前。

蜀中。

栖霞山庄。

同样是一个雨夜,但雨势远不如洛阳这般狂暴,带着蜀地特有的绵密与阴冷。空气中弥漫的却不是水汽,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刺鼻的火油和硫磺燃烧后的焦臭!

火光冲天!曾经清雅幽静的栖霞山庄,此刻已沦为一片火海地狱!雕梁画栋在烈焰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轰然倒塌,溅起漫天火星。凄厉的惨叫声、绝望的哀嚎声、兵刃碰撞的铿锵声、火焰吞噬一切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乐章。

年轻的燕铮,一身白衣已被鲜血和烟尘染得污浊不堪。他手持“无妄”剑,剑尖滴血,站在山庄前庭的尸山血海之中。身边倒下的,有穷凶极恶的入侵者,也有他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每一张熟悉的脸庞凝固着惊恐与不甘,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的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那是被一个使链子锤的凶徒偷袭所致。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衫,带来阵阵麻木和冰冷。但他顾不上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个被熊熊火光映照得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他最信任的师叔,云寂!

此刻的云寂,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温和慈祥?他脸上溅满了血点,眼神是燕铮从未见过的疯狂与怨毒,手中一柄染血的精钢长剑,正指向燕铮身后,那被几个忠心弟子拼死护在中间、已是强弩之末的老庄主——燕铮的师父!

“铮儿!拦住他!他是叛徒!他勾结外人……”师父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带着无尽的悲愤和绝望。

叛徒?师叔?勾结外人?毁灭山庄?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年轻的燕铮脑海中炸响!他无法相信!那个从小教导他剑法、在他练功受伤时为他敷药、在他困惑时为他解惑的师叔,会是这一切的元凶?!

“师叔!为什么?!”燕铮嘶吼着,声音因愤怒和不敢置信而扭曲。他握剑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信仰崩塌带来的剧痛,比肩上的伤口更甚百倍!

“为什么?”云寂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滔天的恨意,“因为这腐朽的山庄!因为这虚伪的排名!因为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蠢货!我云寂的才华,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老东西?!可在他眼里,我永远只是个副手!永远上不了那狗屁的‘百兵谱’前列!栖霞剑法?哈哈!不过是一堆故步自封的垃圾!我要毁掉这一切!我要建立新的秩序!一个由我制定规则、由我掌控一切的秩序!”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燕铮的心脏。燕铮看着云寂眼中那疯狂燃烧的火焰,看着周围炼狱般的惨状,看着师父悲愤欲绝的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如同严冬的寒潮,瞬间冻结了他心中所有的惊愕、痛苦和不敢置信!

“住口!”燕铮的声音冷得像冰,再没有一丝温度。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无妄”剑,剑尖直指云寂,剑身上的血迹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妖异的光。“今日,我燕铮,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他已动了!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起手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撕裂雨幕和浓烟,直扑云寂!手中“无妄”剑化作一道凝聚了所有愤怒、痛苦与决绝的寒光,直刺云寂心口!正是他此刻领悟最深、威力最大的杀招——无妄剑诀·一意孤行!

这一剑,摒弃了一切虚招变化,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快!狠!准!剑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刺穿、灼烧!

云寂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即化为更深的疯狂!他狂吼一声,不退反进,手中长剑舞动,幻化出重重剑影,如同狂风暴雨般迎向燕铮这决死一剑!他深知燕铮天赋异禀,这一剑蕴含的威力非同小可!

“叮叮当当!!!”

密集如骤雨般的金铁交鸣声瞬间炸响!火星在两人之间疯狂迸射!两道身影在冲天的火光与飞溅的血雨中高速交错、碰撞!每一次剑锋的撞击,都如同巨锤擂鼓,震得周围燃烧的梁柱簌簌落下灰烬。

燕铮的剑,快如惊雷,每一次直刺、斜撩都带着洞穿一切的决绝!云寂的剑,老辣狠毒,诡变百出,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带着阴寒的内劲。两人都是以快打快,以狠斗狠!

然而,燕铮终究年轻,激战已久,左肩的伤势更是严重拖累了他的速度和力量。在一次全力对拼后,他身形微晃,左肩的剧痛让他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半分!

就是这半分!

云寂眼中凶光大盛!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手中长剑如同毒蛇般猛地一抖,瞬间绕过燕铮格挡的剑锋,剑尖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闪电般直刺燕铮的左肩旧伤之处!这一刺,歹毒到了极点!正是要彻底废掉他这条手臂!

“噗嗤!”

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再次刺入了燕铮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比之前更深入!更狠辣!一股阴寒歹毒的内劲顺着剑尖疯狂涌入!

“啊——!”燕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眼前一片漆黑,身体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肩胛骨碎裂的细微声响!手中的“无妄”剑几乎脱手!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他看到了云寂脸上那扭曲而快意的狞笑。同时,眼角余光瞥见,在云寂身后不远处燃烧的断壁残垣下,一个同样持着精钢长剑、袖口绣着与云寂佩剑剑柄上相同徽记的蒙面人,正无声无息地抬起手,一枚细长的、尾部带着特殊螺旋纹路的“透骨钉”,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对准了正拼死向云寂扑来的师父……

“呃——!”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口中腥甜的鲜血,将燕铮从地狱般的回忆中狠狠拽回现实!剧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左肩。后背紧贴着湿冷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带来钻心的痛楚。

眼前,是雨夜泥泞的窄巷,昏黄的灯光在风雨中飘摇。持着沉重鬼头刀的凶徒,正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残忍而兴奋的狞笑,如同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小子,受死吧!”刀客低吼一声,沉重的鬼头刀再次扬起,刀锋在雨中闪烁着寒芒,对准了倚墙喘息、似乎已无力反抗的燕铮。

信任……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是刺入骨髓的透骨钉!七年前的痛,从未真正愈合,只是被冰冷的理智深埋。此刻,在这洛阳城肮脏的雨巷,在死亡再次迫近的瞬间,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与背叛的冰冷记忆,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缠绕住他的心脏,比左肩的伤更让他窒息。

他握紧了手中的“无妄”剑,剑柄的冰冷触感是此刻唯一的支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虎口崩裂的鲜血混着雨水,沿着剑柄缓缓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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