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端起茶水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本想着借茶水缓缓身体的燥热,但可能是无根之人的原因,越发难受起来。
就在督公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时,寒枝瞥见他腰间挂着的翡翠坠子——正是前世凌虐她时,随动作晃进她眼底的凶器。
"放肆!"贵妃突然厉喝,"还不把这贱婢拖下去!"黛贵妃指了指寒枝。
显然是寒枝搞砸了这次献舞会,就像前世一样要独自忍受罪责。若是成功了博得龙颜一悦,那么功劳肯定是黛贵妃会识人用人,得赏得宠。失败了,那指定是奴婢的错。
就在守卫即将涌上来抓沈寒枝时,寒枝猛地旋身,将宫女揽月推至督公面前。蟒袍下传来裂帛声,众人惊呼中,督公竟撕开身侧宫女的衣襟。那宫女尖叫着捂住胸口,露出锁骨下月牙形疤痕。
"揽月!"贵妃打翻酒盏,"你竟敢......"
原来揽月为了给乡下生病的母亲筹集医药费,不得不出卖自己,与督公早已暗通款曲了。
寒枝退至鎏金柱后,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揽月,贵妃最宠信的女官,此刻正被督公掐着脖子按在御案上。她鬓发散乱,却死死攥着从督公腰间扯下的荷包,里头滚出几颗金瓜子——正是贵妃差人给督公的人情礼。
"黛家的走狗!"督公突然嘶吼,额角青筋暴起,"三百条人命......你们黛家欠我三百条人命!"
景昭帝深沉的看着这一切,表面看不出一丝波澜。寒枝敏锐捕捉到他拇指抚过腰间玉佩的小动作,那蟠龙纹路与自己玉珏缺口严丝合扣。前世她被锁在刑架时,曾见这玉佩悬在萧烬剑穗上摇晃。
可昭帝又仿佛看穿沈寒枝要偷溜的把戏,快步近身。
"阿鸾......"
阿鸾是前皇后孝懿的闺名。
帝王梦呓般的低唤炸响在耳边。寒枝猛地被扯到他身前,景昭帝的手正掐着她下颌,拇指反复摩挲那颗泪痣。他眼底翻涌的痴狂让她想起冷宫井底泡发的尸体。
"陛下,"她放软声线,任龙涎香混着致幻散钻入鼻息,"奴婢怕。"
鎏金护甲破空袭来时,寒枝故意踉跄跌倒。贵妃的指甲擦过景昭帝手背,在寒枝颈侧划出血痕。帝王突然暴怒:"黛氏!你当朕瞎了吗!"
满殿死寂中,揽月突然惨笑:"娘娘,您答应过给奴婢母亲请大夫的......"她举起荷包抖出银票,最底下赫然是太医院脉案——寒枝三日前用两筐炭火换来的筹码。
"住口!"贵妃抄起烛台砸去,火苗舔上揽月裙摆。督公却癫笑着将酒壶浇在她身上:"烧啊!把你们黛家腌臜事都烧干净!"
寒枝趁乱摸向景昭帝腰间玉佩。指尖触到蟠龙眼珠的凹痕时,帝王突然攥住她手腕:"你这胎记......"他声音发颤,"怎会遇热更艳?"
"陛下!"萧烬的剑鞘突然横插进来,"西凉使节求见。"萧烬,摄政王,一位退隐谋士。
昭帝猛地松开手。
寒枝顺势抽手,玉佩边缘在掌心烙下红痕。她望着萧烬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前世这人剜她锁骨胎记时说的话:"凤凰泣血纹,留不得。"
火势眼见就要将揽月包围,她痛苦的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被周围守卫提来一桶水浇灭了。
寒枝跪在琉璃渣上收拾傩面碎片,听见贵妃贴身嬷嬷的耳语:"千岁爷方才喊的黛家,莫不是二十年前......"
"掌嘴!"贵妃一巴掌甩过去,"再敢提逆党名讳,本宫拔了你孙儿的舌头!"
子夜更鼓响起时,寒枝在回廊暗处堵住萧烬。月光漏过他腰间剑穗,那枚蟠龙玉佩正泛着幽光。
"大人可知,黛家灭门那夜也下着雨?"她举起玉珏,"癸亥年七月初三,和我的生辰同日。"
萧烬剑锋倏地抵上她咽喉,却在看到她锁骨下泛红的胎记时顿住。暗卫脚步声自屋顶掠过,他忽然扯开她衣领,拇指重重擦过凤凰纹路。
"沈姑娘,"他气息喷在她耳后,"知道先帝怎么死......"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天际,伴随剑器碰撞地板的声响。原来是被贵妃作为弃子的揽月,被督公糟践后甩开的她,在庭院自戕。
“此地不宜久留,咱各走各的路,这样不会引起怀疑。”说罢,萧烬用轻功飞上屋檐,溜走了。
沈寒枝则悄声移动步伐,不知觉来到了偏僻的芳园。沈寒枝从来没有来过这儿,她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的探索着这片陌生的土地。
“啊…唔”突然被一双大手捂住嘴巴,从后面把人拖走。四周光线昏暗,看不清来人是谁,直至被拖到了一处屋内,她才看清那人长相——景昭帝。
她被抵在墙上不能动弹。屋内烛火摇曳,案几上凌乱摆放着几瓶小巧精致的酒器,一盏琉璃酒杯。显然是刚喝过酒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氤氲之气。
“阿鸾…真的是你吗?”他紧紧把她抵在墙上,锁住她的肩头。
景昭帝死死的盯着她的脸,头疼得厉害,不禁倒吸一口气,掐着她肩头的手也微微发颤。
“阿鸾,是你吗。”每到每年今日,景昭帝都会独自一人到芳园来怀念自己的母亲,他对孝懿皇后有着很深的恋母情结。
此时此刻,这张脸就这么真真切切的闯入他的视线,他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救…我”,沈寒枝之前用药物暂时压制了媚药的发作,可现在昭帝这深情款款的男人的雄性荷尔蒙的散发,让她有些压制不住体内的躁动。
寒枝脸色微红,体内的媚药再也无法压制了,她抬头眼神迷离,嘴唇微启,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
夏季的晚风有些热,透过窗吹进来,让人躁动不安。芳园地处偏僻,加上杂草丛生,此处也被列为禁区,所以没人敢来。
屋外晚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屋内烛火摇曳炙热难耐。本就喝了些许酒的景昭帝,被这个突然闯入禁区的女人,这个与阿鸾长相如此相像的女人扰乱了心。
现在,他醉意上头。“说,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
沈寒枝显然被吓得不轻,但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赌一把了。
拿命做赌注。以前她偶然看到过孝懿皇后的画像,故而把自己的容貌掩饰得很好。因为她知道,这张脸会为她带来数不尽的嫉妒和灾难。
可如今重生了,她什么都不怕了,她就是要利用这张脸来博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