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耳膜被尖锐的蜂鸣声刺穿。他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病房天花板上缓慢旋转的机械吊灯，齿轮咬合的影子投在惨白的墙壁上，像一只正在织网的金属蜘蛛。皮肤下传来细密的刺痛感，他抬起手臂，看到淡蓝色的荧光纹路从静脉里透出，如同电路板上的走线。

“体温36.8℃，认知污染值71%。”护士的声音像是从深水里传来。她戴着全封闭式呼吸面罩，防护服上的晨星会徽章泛着冷光。林砚注意到她操作输液泵的手指没有关节，取而代之的是微型液压装置。

当针头扎入颈动脉的瞬间，林砚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四重虹膜。输液袋里的透明液体在他眼中化为浑浊的漩涡，数百座微缩城市在其中沉浮。暮霭城的齿轮塔尖渗出沥青状物质，沿着输液管爬向他的血管。

“陆昭明在哪里？”林砚攥住输液管，纳米药剂在空中凝结成门之主的脸。那张由液态金属构成的面孔露出悲悯的微笑，下一秒突然爆裂成飞溅的汞珠。

护士的面罩突然喷出蒸汽，瞳孔分裂成机械光圈：“第七代观测员THA-007已归档。”她手中的手术刀弹出高频振动的锯齿，“您现在由母巢直接监护。”

林砚翻身滚下病床，晶化的左肩撞碎金属护栏。地板上的防菌涂层在他指尖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青铜血管——整座医院竟是寄生在机械母树根系上的肿瘤。脑机接口的管线突然反卷，像章鱼触手般缠住他的脚踝。

“认知滤网剩余功率19%。”视网膜上闪过血色警告。林彦抓住窗边的氧气瓶砸向观察窗，防弹玻璃裂开蛛网纹路。寒风灌入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倒影：脊椎凸起十二枚青铜螺钉，排列成猎户座的星图。

五十七楼的风声裹挟着齿轮转动的轰鸣。林砚纵身跃出窗外，晶化的皮肤在坠落中与空气摩擦迸发火星。便利店橱窗的倒影里，他的身体正在量子化，手掌穿透混凝土墙时泛起涟漪般的空间褶皱。

“这边！”自动售货机突然弹出货架，红发少女拽住他的手腕。她的脖颈处插着时痕局的菱形芯片，发梢滴落的不是汗水而是液态代码。“你还有三分钟逃出认知封锁区。”

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觉醒者们用匕首在墙面刻满血锈文字，那些象形符号正渗出荧蓝光晕。“这是用《尚书》残篇改造的防火墙。”红发少女擦去嘴角的血渍，“母巢的清洁工最怕上古语法。”

林砚的指尖抚过墙上的甲骨文，突然听到齿轮错位的尖啸。通道尽头的通风管爆裂，三台蜘蛛型清洁机器人喷涌而出，复眼闪烁着晨星会的紫光。

“别碰它们的关节！”红发少女甩出磁暴手雷。林砚的四重虹膜突然同步，在千分之一秒内看穿机器人的能量回路。他的手掌插入混凝土墙，扯出钢筋掷向机器人腹部的冷却阀。

爆炸的气浪中，《时渊残响》的手稿残页突然实体化。发黄的书页缠绕住漏网的机器人，文字锁链上浮现出陆昭明的潦草批注：【门之主在等速齿轮的第七齿】

“你每用一次能力，母巢就多解析你1%的神经模式。”红发少女扯开染血的衬衫，肋下的皮肤布满二进制伤痕，“要救陆昭明，就得找到原始载体——你七岁那年被销毁的纸质手稿。”

通道突然剧烈震颤。天花板裂开缝隙，母巢的神经突触像巨型蚯蚓般钻入，末端裂开的口器中满是旋转的微型齿轮。

“去暮霭城档案馆！”红发少女将匕首插进突触的神经节，“1997年9月23日的归档室，有你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