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岭少有大城池,多是一些隐居此地的部落。钟禹三人进入万里岭的腹地,一条涧道出现在眼前,这条涧道纵深或有百里,两边重岩叠嶂,隐天蔽日。只有过了此处,才能连接上其后的官道。
一行人驾着车在涧道中缓缓前行。钟禹一路上探着头,欣赏着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黎叔则是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变化。
毕竟像这种地方,很大可能出现山间游荡的匪徒。他们常年聚集此地,不仅熟悉此地特性,更不晃有隐士的高手,一不小心可能便会着了他们的道了。
姜飞扬鞭策马,见钟禹满脸的欣喜。姜飞便道:“钟少爷应该很少出入世间活动吧!”
这一路上的相处,姜飞和钟禹也算聊得来。一问一答,倒是惬意。
钟禹留了个心眼:“算是吧,不过这次出来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只不过还未能游历完帝国的大好河山罢了。姜先生的模样,应该是常年在外行走的吧。连这种山野小径都能做到如此经车熟路的!”
姜飞没有解释,而是问道:“少爷也是大家的少爷,不知可曾听过少室宗的悬天阁?”
钟禹卖了个关子,问一旁少言寡语的黎叔。“黎叔,你可曾听说过这个宗门?”
黎叔道:“悬天阁名列九大隐秘之一,号称是整个大陆上最强大的情报汇聚地,据说天下天下间但凡是发生过的事,都能在悬天阁之中找到记载。不过着悬天阁向来不在公众面前活动,因此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根基所在。”
钟禹听完黎叔的说法,也是点头迎合。
钟禹道:“不过既然姜先生现在问起这件事,想必是那悬天阁的根基就在离我们现在不远的地方对吧!”
姜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扬起马鞭,策马奔腾。马车在涧道中疾驰,两边绝壁仿若惊鸿,匆匆而过。
渐渐的,有水声传来。叮叮咚咚,甚是悦耳。姜飞停住马车。钟禹掀开车帘,眼前出现一幅云雾缭绕的景象。前方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两方的绝壁更加的陡峭,可是那绝壁上却是隐隐约约出现亭台楼阁的影像。
一座天桥横跨两方绝壁,云雾之中,白鹤振翅翱翔其中。那绝壁上的云雾好像被施了法术,肉眼看不清其中具体的景象。
钟禹扶着黎叔下马车,心悦神怡的叹道:“好一幅旷世奇景,好一个悬天阁啊!”
黎叔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连连称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建在绝壁上的宗门。
钟禹道:“黎叔,你可知道那云雾是施了什么法,连我的剑心都不能看透!”
听到钟禹说道剑心,姜飞被吸引住了。剑心乃是修剑道者的至高追求,据说唯有修成剑心者,方能领略剑道真谛。这少年不过二八年华,竟然修成了剑心,倒是不错的苗子。
姜飞在心中想到,就是不知道修到了第几层了。
黎叔收回视线,沉寂片刻后道:“这应该是蜃灵制造的幻境,少爷之所以看不透,乃是因为这只制造幻境的蜃灵道行极高,并且这只蜃灵的主人或许已经是九灵位道劫境圆满的一方主宰,说不准便是这悬天阁的阁主!”
等到黎叔说完,姜飞却道:“黎叔可莫要小看这悬天阁哦,”姜飞外边看着虽比钟禹大,不过比起黎叔又是要小了许多,因此便随着钟禹叫了声黎叔,“这云雾之景却为蜃灵所作,不过它的主人却非悬天阁的阁主,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它应该只是悬天阁十七堂一个堂主的第八灵。”
“哦,”黎叔疑惑道,“姜先生这般了解悬天阁,难不成你也是悬天阁之人?”
姜飞又摇头,“我只不过曾经和家中的一位老人拜访过悬天阁,因此记了些罢了!”
姜飞牵马,引着钟禹和黎叔来到绝壁下的一处。这里,有一云梯穿过绝壁上的云雾,直通千丈之上。
姜飞解释道:“这悬天阁下了禁飞的禁制,若是违反,便当作是向悬天阁宣战了!”
姜飞拉了拉云梯,一时三刻后,一个白袍少年从云梯深处滑下。那少年约莫有七八岁的年纪,头上扎了两个小角。
“诸位何来?”白袍少年一只手握着云梯,悬在三人上方丈许的地方。一手插在腰间,样子伶俐,面容可爱,若是平常人,恐怕是分不出他是男是女。
姜飞退后几步,免得得一直仰着头和那小孩对话。
姜飞抱拳道:“童子,不知沫堂主可在阁中?”
那少年嘟着小嘴,认真的打量了姜飞几眼。“你找沫堂主有何事?”
姜飞笑道:“还望童子报给沫堂主,就说四年前输她九两万年酿的姜飞前来拜访,还望能得见一面!”
白袍少年狐疑一声,却是脚尖半空中虚点几下,又顺着云梯飞升了上去。钟禹啧啧叹了一声,见那身法飘逸的少年,转而对黎叔道:“这悬天阁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难怪能成为九大隐秘的存在。这随意的小小少年,竟然比之我钟家的三才子也不遑多让了!”
“三才子!”姜飞嚼着钟禹这无意间跳出来的词,心中暗暗道。或许别人可能不懂这个词的含义,他姜飞却是懂的。他大致已经猜到这少年的真正身份了。不过他不打算说出来,两方相处,总是得留着秘密的。
黎叔也只是听着钟禹的话,没有注意到一旁姜飞的变化。
又是过了半个时辰,云雾之上才有了动静。那少年再次从云雾中钻出来,冲着钟禹三人遥遥道:“上来吧,堂主说要见你!”
姜飞拴好马匹,先一步爬上云梯。钟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见识悬天阁的机会,紧随其上。黎叔戒备的扫视了涧道的四周,确认了周围环境之后,才最后一个上了云梯。
这云梯整整有三千阶,三人上来后,便是来到一处廊道,这廊道是生在绝壁上的,在绝壁上蜿蜒行进,每隔约为百丈之距,便设有一座阁楼,皆是木制建筑。阁楼刻有龙弧凤纹,鎏金琉璃顶,气势雄浑,奢华至极。
廊道外,不时有红顶白鹤掠过,惊扰一方云雾。
那白袍少年在前方引路,廊道上,每隔三十丈远,都会又同样装束的少年把手,奇怪的是,他们竟是长着同样的面孔。
黎叔细细审视一番,道处真谛:“幻灵所致,实则只有一个小孩而已。不过能作到如此以假乱真的程度,这小孩实力估计也是不低!”
百丈一阁楼,这每座阁楼中,都放置着同样的奇怪的物件。一个长着无数只触手的怪物在分门别类的将一册册长卷放入备好的盒子中,阁楼中,还有许多同是七八岁的白袍孩童又将这些盒子一个个放置到墙上密密麻麻像蜂巢一样的储物格中。
钟禹的兴趣所在乃是那张牙舞爪的怪物。黎叔点播道:“这乃是中古时期流行的机关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而已。”
对于黎叔的说法,那再前方领路的白袍少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升起一道轻蔑的笑。一行人来到那道横跨绝壁两方的天桥旁,白袍少年道:“沫堂主在中阁,姜先生自行过去吧,你既然来过,想必也记得如何区分中阁和后阁吧,若是走错了,出了什么事,可别要怪我指路不明哦!”
少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规矩姜飞自然心知肚明,拔腿而去。
待到姜飞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白袍少年这才回过身,对钟禹和黎叔道:“两位便随便走走看看吧,我悬天阁中向来少客,也从来不备茶水,两位若是渴了,就到山边的溪泉喝上两口解渴便好。若是要离去,便请原路返回。”
少年一副懒得搭理二人的态度,说完,也不顾两人的晦朔的表情,蹦蹦跳跳的窜进廊道。
黎叔扫了一眼白袍少年的背影,喃喃道:“不过九隐秘的一个无知小儿罢了,六灵位都不到,也敢耀武扬威!哼——”
钟禹却是不怒,“既然来了别人的地方,就得守别人的规矩。这悬天阁隐世不出,难免会见识短浅些。倒是无妨!”
钟禹盯着天桥的另一头,放下抱在胸前的抱剑。忽而,那手中的抱剑却是急促的震动。宝剑指使着钟禹提起手,剑首指着那另一边的绝壁。
“剑心通明”
——
“剑心通明”
就在钟禹宝剑振颤之时,那隔着天桥与钟禹遥遥相望的一座阁楼中,一柄放置在剑台之上的通体呈青色的长剑也是无端震颤。
剑台旁,一个长袖翩翩的女子醉意沉沉。这女子身姿娇艳,眉间一点红,手如柔荑,肌肤如凝脂,就算是冬月的初雪都是比之不上。一颦一怨,风情万种。
女子探了一眼翌动的长剑,顺着长剑的指示望向窗外,云雾之间,隐约可见一个俊俏的少年的模样。
女子反手隔空轻抚长剑,瞬间,剑台上恢复了平静。
门前,传来三声轻叩的声音。女子咕噜饮下一口,这才高声道:“来了就进来吧,又不是不认识路!”
那人推门而入,正是姜飞。女子便是悬天阁的守阁堂主,沫渺渺。沫渺渺倚靠在半支撑着的窗台上,望着窗外。
“来找我做什么?”沫渺渺悠悠回头,却是怔怔地看着姜飞。她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此人,至少外貌来说很陌生。不过很快沫渺渺想到了之前那个白袍少年地传话,反应过来。又嘲讽道:“好一个姜飞啊,比起那个两只翅膀的名字好听了不少!”
姜飞僵硬的讪笑一声,耸耸肩。“怎么,连个座都不让的吗?”
沫渺渺伸了伸腿,整个阁楼里,便只有剑台前的这个卧榻,不过却被沫渺渺全部占据了。
沫渺渺瞥了一眼卧榻,扬了扬腿。裙袭落下,露出一片引人注目的雪白之地。“这么大的地方,大人想坐那里不可?”
姜飞老脸一红,低声道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怎敢冒犯堂主!”
沫渺渺痴痴的笑道:“该冒犯的你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你也冒犯了,怎么现在突然害怕了!怎么,这次没有那英武尊者在,你就不敢了?”
沫渺渺话里有些吃味。说道,沫渺渺随手丢过刚喝过的酒壶,姜飞顺手接下。那酒壶之上还有沫渺渺留下的余温。姜飞也不避讳,抬手便饮了一口。
这下轮到沫渺渺脸上猝不及防的升起了一抹红霞。沫渺渺顺势撇过脸,躲闪的望向窗外,红唇白齿间轻轻念道一声:“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