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陌听着灵瞑茫茫的阐述着《桃源记》中那位靖节先祖的记载。灵瞑佝偻着身子，一口又一口的吸着那苦涩的烟雾。不知是感同身受，还是如何。灵瞑眼角微润，流出一滴晶莹之物。
灵瞑瞪着浑浊昏黄的眼眸，微微侧过身子，沾了口唾沫润湿烟嘴，“小子，你觉得这靖节先祖是否是错了，还是记中的那位老族长错了，抑或是那位叫灵望生的先人错了！”
姬陌努力使自己沉静下来，许久之后道：“我记得明公曾在他的书中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就如《桃源记》中所记载，那位靖节先祖尚且不知道老族长为何要被迫害致死，族人为何要受此折磨，更何况我这么一个几百年之后只能从前辈话中知晓只言片语的外人呢？”
灵瞑虽只是有头无尾的说了一番，不过姬陌却也从故事之中大致知晓了这灵兮镇的由来，这块世外桃源之上所发生的故事，以及那些银皮恶鬼为何出现。至于这个故事是真还是灵瞑编撰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姬陌恍惚的看着寨子后面的那处高不见顶的山，心中生出几分几分的好奇。那云雾缭绕的山的另一侧到底藏着什么，使得那些灵兮一族的先辈趋之若鹜。长生真的那般的有吸引力吗？对于姬陌这个凡俗之身来说，长生甚至永生之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些。他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自己于生的数十年的光景便是谢天谢地了。
姬陌想了想又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灵瞑深邃的刮了姬陌一眼，摩挲着烟杆子。又拿出一根竹签，一点一点的往外播出烟屑。“天快黑了，妞儿快回来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灵瞑不愿再谈，姬陌只能压住内心的好奇，又想起进寨子前灵瞑曾交给自己一块翠色玉珏。他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是作何的，便将玉珏掏出来：“前辈，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啊？”
灵瞑瞟了一眼，再是远远的窥视一眼祖祠的位置道：“祖祠的二楼你还没有去过的吧。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若是你不想去，便将它当作祖祠的地契吧。毕竟是靖节先祖遗留之物。”
姬陌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天上的日头似乎又升高了一些，姬陌摇头，想着自己应该是还陷在“迷魂阵”之中的缘故。就没再多想。
夕阳下，灵姬赤着脚向姬陌二人走过来。白衣裳沾上了黄土，头饰有些凌乱，汗渍零落于脸颊之上。身后跟着几个寨子上的孩童。尤其是血眼的龙娃子，姬陌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这又让他想起了那天透过破洞看到的那只奇怪的血眼。
龙娃子见了姬陌，眼神有些躲闪。姬陌倒是迷惑的指着自己道：“我很让你害怕吗？”
龙娃子点点头，怯生生的半抬着头扫视姬陌一眼。“你后头跟了个东西！”龙娃子用指头点了点姬陌身后的位置。
姬陌回过头，却是没有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不过龙娃子的这一席话却是点透了，姬陌下意识地觉得身后一凉。难不成那东西真的跟上来了？那可真是阴魂不散啊。灵姬似乎知晓着什么，眼神冷漠地也是看向姬陌，一只手将龙娃子护在腰间。“啊陌，你今天上山了吧！”
姬陌老实回答。而除了龙娃子的其他的孩子则是没事，纷纷跑到姬陌身边，甚是好奇的在身旁嬉闹。灵兮镇已经很久没来过新人了，便觉得好奇。一个六七岁穿着粉色小碎花裙的灵巧的小女孩更是一下涌到姬陌的怀中，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呆在怀中。
姬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欣喜，也学着灵姬将小女孩护在怀中。
“哥哥，你就是妞儿姐姐的男人是吗？”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眨着大眼睛，机灵的道。
姬陌乖乖的与灵姬对视了一眼，见后者脸上蓦地浮上一抹红霞，心中窃喜的点了点头。灵瞑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不是的脸上露出一股不明所以的笑容。
那个男孩子于是大大方方的道：“那就对了，那我跟哥哥说一下，我叫瓜娃子，那个一只眼的叫做龙娃子，是我们的老大。还有啊，你抱着的那个是我妹妹小桃。”瓜娃子很兴奋。又将身旁的孩子挨个给姬陌介绍了个遍，“这个头上长着一撮毛的叫做泥鳅，这个只有四个手指的叫做田鸡。哥哥你既然是姐姐的男人，姥姥说了我们以后就都得叫你姐夫了。来，大家和我一起给姐夫问好！”
瓜娃子一脸诚实的装模做样的做起揖来。叫做田鸡的泥鳅的两个男孩子也学着瓜娃子的模样，像是拜菩萨一般的朝姬陌齐齐称呼道：“姐夫好！”
姬陌那里不晓得这几个孩子是在嬉闹，不过都是孩子，天真无邪罢了。小桃仰着头，认真的问了一句：“姐夫哥哥，我们都讲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姬陌将小桃抱起来，“你们以后就叫我啊陌哥哥吧，你姐姐也是这样叫我的！”
姬陌怜惜的刮了一下小桃的鼻梁，这女孩扎这个羊角辫，真是可爱至极。灵姬见这些孩子的嬉闹，也只是低头浅笑。姬陌反手牵过灵姬：“天晚了，先去木匠那里拿了东西就先回去了吧！”
就这样，姬陌一手抱着小桃，一手牵着灵姬，灵姬则是牵着龙娃子。至于瓜娃子、田鸡和泥鳅三人则是围在两人身边嬉闹。
姬陌打定了主意，不管灵瞑说得如何的真实，他都必须亲自从灵姬姑娘那里求证。可是若灵姬姑娘真是自己的那位姑奶奶，自己又该如何对待她呢？姬陌尚还没想好。
来到木匠处，木匠不着痕迹的扫了几人一眼，尤其是在姬陌的脸上稍稍停留了一下，随即默默将打好的东西搬出来。不知为何，姬陌从这位木匠的眼中看见了些许的不满。姬陌暗暗将这位木匠记在心里。那东西还是挺多的，只得放下窝在怀中的小桃，将捆好的东西放上肩。一行人再继续往家里赶。
入夜，龙娃子从家里拿来了些生米，小桃兄妹则是拿来了一些油和生菜，几人就地起锅弄好晚饭。龙娃子始终不与姬陌接触，灵姬走到哪，他便跟到哪，时不时的打量姬陌一眼。姬陌也不当一回事，只以为是这孩子不喜欢自己罢了。
吃完了晚饭几个孩子还是不愿回家，仍旧在姬陌这里呆着。不过这也好，怎么来说多几个活生生的人对姬陌来说总是好许多。灵姬在屋里收拾，姬陌则是拉出竹椅躺倒屋外的池塘边上。小桃仍旧是抱在姬陌怀中不舍得放开。
那池塘中的青蛙“哇哇——”的叫着，田鸡不知为何，找了块石子便往里面砸去，溅起一圈水花。那青蛙叫的越响，田鸡砸的就越狠。
姬陌善于洞察人心，察觉到那蛙声响起时，田鸡都会心烦意乱。“你很讨厌青蛙吗？”姬陌小心翼翼地问道。
田鸡嘟着嘴，看了姬陌一眼却赌气没有说话。泥鳅坐在姬陌旁边，手中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排笛。他补充道：“他只有四根手指，和青蛙一样，所以我们都叫他田鸡！”
田鸡胸口起伏，狠狠的瞪了泥鳅一眼。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只有四根手指的事。他把头摆到一边，气呼呼的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个不长毛的泥鳅！”
泥鳅却是若无其事，不管田鸡如何说自己，都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排笛，丝毫没有受到激怒。两人就这样各做各的。
姬陌心中突然记起，似乎这几个孩子都有着一些与众不同之处。田鸡只有四根手指，泥鳅头上只有的那一撮稀疏的头发看着很突兀，龙娃子只有一只眼睛，小桃虽然看着很正常，不过姬陌心中却又觉得有什么不一般的东西，却又说不出来。说起来好似只有瓜娃子应该是彻彻底底的一个正常人。
他们到底是天生残缺，还是这地方的某些东西让他们变成这般。看着夜幕下这座平静无波寨子，姬陌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夜深，龙娃子被荷花婆婆接了回去。而来接瓜娃子和小桃的则是一个瘸腿的女人。姬陌终于是看清那人的长相，而不只是一副骷髅的模样。
那个中年妇女脸上长着一排褶子，确是长久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的模样。她只是默默将两兄妹接走，见了姬陌甚至是招呼都没有打一个。不过姬陌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或者说这灵兮镇的种种都让姬陌觉得不同寻常。
灵姬铺好床，叫唤田鸡和泥鳅去睡下。姬陌好奇的问：“他们的家人不来接他们回去吗？”
灵姬道：“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寨子上也没有亲人。不过我们都是他们的亲人。所以到了晚上他们想在何处停下，我们都得照顾好他们！好了，啊陌，今晚你便在竹椅上睡下吧！我去给你拿张被子！”
说着灵姬转身进屋，姬陌似懂非懂的点头。这田鸡和泥鳅二人的经历倒是让他想起灵瞑说的那个故事，似乎他与自己的曾祖母便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也是吃百家米长大的。这其中会不会又这什么联系。
快到凌晨。祖祠中只有一张床，让田鸡和泥鳅睡下了，灵姬只好拿了张被子就倚在门框上睡下。姬陌怕她着凉，又将自己的外衣和被子给灵姬披上。掌上灯，姬陌一人躺在竹椅上，默默注视着深夜的灵兮镇。安静，祥和，却又孤寂冷凄。
姬陌脑子还是有些模糊，说实话他有些分不清眼前所见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此时整个灵兮镇似乎就只剩下了姬陌一个人。姬陌摩挲着手中那块纹路奇特的翠色玉珏。这东西应该都是成对存在的，不过此时姬陌手中只又一块。姬陌慢悠悠的回头，看了一眼祖祠的二楼。灵瞑说，自己只要上去，便会知晓这玉珏的用处。可是，这楼又是那般好上的吗？
在很小的时候，六爷便曾与姬陌说过，凡俗之人要想能活得长久，便不能轻易沾染着世间的因果。轻则无法自拔，重则殒身丧命。
姬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六爷，你让我一定要回到这灵兮镇，就真的是想让我就这般平平淡淡的过这一生吗？”
“这玉珏——”马蹄声从路口传来，不知去哪里逍遥的赤麟马回来了。它昂着头，瞪着姬陌手中的玉珏语气之中似乎有着些许疑惑。
姬陌朝它扬了扬手中的玉珏，“你认识着东西？”
赤麟马朝姬陌过来，再瞪大了眼细细观察一番。“之前我在姬老六身边的时候，见他似乎也有和这块玉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你这块应该是灵瞑那老东西给你的那一块吧！”
“灵瞑，你说的是老村长？”姬陌道，“你认识他？”
赤麟马刨着蹄子，老气横秋的道：“我当然认得，之前我便与姬老六来过这里一次。”赤麟马趴下射身子，嘴里一直嚼着什么东西，“也怪姬老六不教你关于阴兵道人的东西，否则你一定也知道那老东西！”
赤麟马乃是野兽成精，活得自然是久了一点。所知道的东西自然也是比姬陌要多得多。赤麟马瞥一眼姬陌。“不过你确定要知道关于他的事。姬老六应该告诉过你‘因果’这定西。你知道的事越多，你所受的因果便越重。若是等你一脚踏入这个因果，到时候可不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的啊！”
姬陌沉寂半晌，忽而举起手中的玉珏，迎着天上的明月。沉默许久之后缓缓说道：“六爷曾于我说过：当你没有选择的时候，便相信命运让你遇见的便是最好的安排。我虽然不知道我的命运是什么，不过我既然如六爷所说来到了这灵兮镇，恐怕早就踏入因果之中了。其实我早就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赤麟马转过头挠了挠身子，不屑的道：“我是不懂你们人类是怎么想的。之前我就不懂姬老六，何况你这小子比他还滑头。如此，老夫便与你说道说道：那个老东西唤作灵瞑，他大概是活动于灵帝时期，也是如今帝国国君武帝的父亲那个时期。老东西当时也可以算是当时皇城的一位风云人物了。
那时应该是灵帝统治时期的的早期，当时帝国外有塞外诸国，内有各大世家占据一方，用姬老六的话来说就是外忧内患。而老东西第一次来到皇城便是参加当时皇城的七大世家的排名战。那时你们姬家还不是七大世家，更别谈七大世家之首了。据说老东西当时是以姬家外姓长老的身份参加了世家之战。
具体过程我不清楚，只知道那一战老东西与你们姬家的那位先祖姬东雪联手战胜了当时皇城七大世家末位的林家，跻身七大世家之中。一时间灵瞑姬东雪二人风头无两，被称为‘帝国双雄’。此后数十年，灵瞑便一直居住在姬家，深居简出的。
而打破这场平静的转变是从灵帝七十五年开始的。适时帝国外患已平，国内又有皇城七大世家坐镇，其余世家势力皆是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就在这一年，七大世家之中韩家，吕家两位老祖却是横空出世，一举突破十灵位圆满，达到十一灵位的至高境。要知道帝国建国数百年间都不曾有阴兵道人能度过‘天人五衰’之劫，最终倒在了十灵位圆满。可是就在那两位老祖出世的三天后，皇城却是突然传出一个惊天消息。韩、吕两位老祖却是在一夜之间双双仙逝。说是仙逝，实则不过是掩饰罢了，掩饰他们被人杀掉的事实。
他们的死惊动了整个帝国的阴兵界，甚至影响到了北三国以及南边的塞外之地。要知道若是帝国能拥有这两位十一灵位的至高境阴兵道人，那么帝国的地位会顷刻间利于诸国之上。然而两位老祖的死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据说帝国的阴兵道人收敛二位老祖尸骨之时，竟然发现，二人皆是死于同一种阴兵术下。此阴兵术名为‘白发三千丈’。”
姬陌如芒在背，他虽然不通阴兵之道。可耳闻目染也知道一些。整个帝国历史中，都鲜少能有达到十灵位圆满的阴兵道人，更别说是十一灵位传说之中的至高之境。谁又有如此的能力同时杀死这两位世家的先祖呢？
赤麟马磨了磨牙，接着道：“恐怕你此时心中也有想法了吧。没错，那‘白发三千丈’正是灵瞑那老东西的成名绝技。昔年的七大世家之战，他便是用此术困住林家两位长老，联合姬东雪才最终赢得了那场战斗。所以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当时那老东西！
不过最终却还是成为了一桩无尾的悬案！”
姬陌不解道：“为何？”
按理说这样的事没有那方势力能压制得住的。就连皇室恐怕也得给个说法。
赤麟马呵嗤一声：“因为东窗事发之后，那老东西便销声匿迹了。而当时姬家已经是皇城之中七大世家之首，姬东雪更是当时帝国寥寥可数的高手之一，家族实力深不可测，那姬东雪的铁血手段当时可是人尽皆知，就连宫里的那位都不敢轻易碰触姬家的眉头。
只要姬家不承认这件事与那老东西有关。而皇室还得倚靠姬家为他坐镇天下，自然也不会轻易让别的势力轻易污蔑了，那谁又敢妄加指责。最后便只能不了了之了！只是没想到原来这老东西竟然藏到了这里！”
姬陌心中暗道：原来姬家与韩、吕两家的恩怨便是从那时起就结下了。
姬陌道：“那此事又与这玉珏有何关系？”
赤麟马道：“关系呢还是有一点的。当时灵瞑虽然消失了。不过帝国之人自然不会就此放手。这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一点，就是灵瞑那里来的能力杀掉两位至高之境的世家老祖？而后终于，在两大世家的联手追查之下，一个神秘的组织出现在各大世家眼前——七号阁楼！”
“七号阁楼？”姬陌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赤麟马继续道：“你没听过也正常，这个组织说起来也就是在一些修为高深的阴兵道人口中流传。我对其也是不甚了解，只是从姬老六，也就是你爷爷的口中听到过些关于‘他们’的事。而我所说的姬老六手中的和你手中长相相仿的那块玉珏，便是姬老六南寻边关之时从一个‘七号楼阁’成员的手中夺来的。
话说那也是一个狠角色，至少我完全看不懂他的路数。当初姬老六与他对战时也只是险胜。要知道姬老六当时便已经是姬家的继任家住，更是九灵位圆满的道劫境阴兵道人了！就算是北边的上三国，塞外各个部落也没有多少人敢说能绝对胜得了他。”
姬陌心想，六爷曾经也是从灵兮镇走出去的，想必也曾见过这样的玉珏。因此才会出手抢夺。不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姬陌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也越发的激发他想要知道这个秘密的好奇心。灵兮镇到底发生了什么，六爷又为何死前嘱托自己一定要回来这里。姬陌有太多的疑惑了！
突然，一股子血腥味传进姬陌的鼻孔，顺着气味姬陌往下探。只见那赤麟马后腿位置有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血汩汩的往外流出。伤口很平整，应该是被什么利刃所割伤。“你怎么了？”姬陌问道。
赤麟马瞥一眼伤口，若无其事的道：“没啥，只不过刚才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刮到罢了！”
姬陌嬉笑一声，心中却是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将赤麟马的皮肉隔出这样的口子。不过赤麟马不说，他自然又不能逼迫。姬陌蓦地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好奇，老马你到底是如何成精的啊？”
赤麟马不屑的道：“怎么了，看不起马啊！”
“没有没有，我不过一个凡人，那里敢看不起您啊！”姬陌连连摆手。说完掌灯起身，亦步亦趋的往屋里去。临了又回头嘱托一声，“那个老马啊，你自个儿找个地睡吧。也不是什么外人！”
赤麟马呼哧一口气，耷拉着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否睡了。
——
村口，灵瞑吸完最后一口烟雾。也从竹椅上爬起来。整个寨子都已经是熄灯了。只剩下木匠的匠铺燃着火。不管什么时候，木匠铺的火都不会熄灭的，这是木匠的习惯。当然木匠也从来都不点灯。
“还不睡？”灵瞑佝偻着身子，杵在在木匠铺前，盯着被火光映衬得彤红的脸的木匠。
木匠瞄眸着手中的铁胚，眼中映出火苗的影像。那铁胚已经初见雏形，应该是一把镰刀。再次将铁胚放进炉子里烧制。又开始做起其他的活路：“睡与不睡有什么差别吗？”
灵瞑不置可否：“对你来说那倒是没什么不同！”
木匠突然停了动作，有意无意的说道：“今天有人去边界了！”
灵瞑挑动一下眼皮：“什么人，误进去的山野走兽，还是迷路的寨子里的人？”
木匠道：“都不是。山野走兽比人要警觉，知道哪里进得，哪里进不得。刚过十五，寨子里的人不会去那个地方。”
灵瞑又道：“那就是外人了，难不成——是七号楼阁的人？”
“可能。也可能不是。不过若是他们进来的话。你不会一点都没察觉。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是进了哪里就与我们有关系了！”木匠抽出烧制好的胚子，一锤两锤的砸下。
“嗯嗯，知道了”。灵瞑迈开步子，一点一点往寨子深处走去。两手负在身后，托着烟杆子，烟杆子上挂着一个烟布袋。那单薄的身形，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罢了。谁有知道他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惊心动魄的故事呢！
话说从前事，从前道；后来人，何足道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