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夫人水姑为自己的丈夫撑着伞,与村里略微有些名望的几家的男人站在村口等着。
心里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女儿,她已经出门快有两个时辰了,下着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她出门去干什么。
“村长,听说这次来收租金的人,是南古城的李府的人?”杨三叔向来是整个渔村消息最灵通的人,村里平日里的事,事无大小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听那些城里人说,在咱们魏国大大小小的钱庄中,其中有一半都是那南古城李府名下的,那李家的商铺更是多不胜数,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杨三叔说的眉飞色舞,杨村长却愁眉不展,自从他的女儿杨小鱼招惹了孙家的大少爷,这孙家就前前后后来了多少回,就是想逼小鱼断了和孙公子的来往。
可那孙家大少爷也是个犟脾气,死活不肯和小鱼断了,也教坏了小鱼,两个人常常背着双方父母偷偷来往。
因为这是,他就一直寝食难安,如今离和李府约定好的收租的日子还有几天,李府的人却提前来了,也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小鱼回来了吗?”杨村长问道。站在一旁的妻子摇摇头,心想,这女儿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杨村长心中不免恼火,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了,等她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村长夫人水姑有心想替女儿说说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杨村长又问道:“客房准备的怎么样了?”“总共三间空房,被褥是新的,家具也是从各家拼凑找来的,咱们毕竟是乡下地方,只能这样了,”村长夫人说道。
“往年来收租的人,在咱们村最多只待一天,这次来的人却要在这儿住五天,还真是奇怪啊!”杨三叔说。
村长也觉得奇怪,便对杨三叔他们说道:“这些城里的有钱人都是怪人,等人来了,咱们都小心伺候着,你们回去也要交代家里的人,尽量避着些,别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知道,”杨三叔与其他几人面面相觑,齐齐点头,若是得罪了李府的人,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妙。
这时,两辆马车从路口出现,渐渐朝他们驶来,马车上插着一面黑白相间的旗子。
旗子上面用墨青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大大的李字,旗子在空中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下后,李霖先下了车,他走到村长他们跟前,从腰带上取下自己的玉牌递给村长,自报家门说道:“我是李府的管家李霖。”
李霖又看了一眼身后李鹤的马车,对村长说道:“车里坐着的是我家主人,你们可以称呼他为公子。”
“是!”村长毕恭毕敬地接过李霖手里的玉牌看了一眼,又将玉牌双手奉还给李霖,“见过李管家!我是渔村的村长,小的姓杨。”
李霖说:“刚刚在村子的渡口,我家主人救了一个着了风寒的姑娘,你且上前去看看,那姑娘是不是你们渔村的人?”
“是!”村长恭恭敬敬地走到马车前,李霖掀开马车的车帘,里面坐着两个人,还躺着一个姑娘。
坐在边上的男子身着白衣,在这样雨水连绵的天气出门,他身上的白衣仍然一尘不染,看模样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少年,身上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眉宇间深沉、内敛,又有一种脱俗出尘的傲气。
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男童,模样清秀眼神清澈,乖巧地坐在主人的身旁,而那个躺在他们身边的粉衣女子,村长上前一步再三确认,竟然是自己一大早就出门未归的女儿杨小鱼。
站在村长身后的水姑一眼就瞥见了自家闺女,忙冲上前爬上马车想要叫醒她:“小鱼!小鱼!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杨小鱼听见了母亲的声音,昏昏沉沉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一睁开眼便瞧见了自己的母亲,以及还坐在车里的李鹤和他的书童小星,以及车外正怒气冲冲看着自己的父亲杨村长和杨三叔。
“阿娘?”杨小鱼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在渡口等到孙公子了吗?怎么不见孙瑞白。
杨小鱼奇怪地问道:“阿娘,阿爹,你们怎么来了?孙公子呢?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还好意思提什么孙公子,还不快谢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水姑一边训斥着杨小鱼,一边满怀感激地对李鹤说道,“公子,多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你娘俩儿还不快从车里下来!”杨村长站在车外看着家里这两个整日只会给自己丢脸的娘俩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可当着李鹤等人的面,他又只得压着心里的火。
水姑见丈夫生气了,急忙扶着杨小鱼从马车上下来,杨村长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的女儿。
转脸对李霖和李鹤又满脸堆着笑,客客气气地说道:“公子,李管家,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我一大早就让夫人在舍下收拾了三间干净的房间出来,现在我就带大家过去。”
杨村长给李鹤他们找的住处就在他自己家里,在一个与周围房屋相比又大出许多的院子里,大大小小有五间土著的房子。
三间用作卧房,一间用来待客,一间是厨房,现在三间卧房其中一间让是李鹤和他的书童住,杨村长夫妇和杨小鱼依旧住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里。
本来杨村长是准备让杨小鱼去小梅家里借住的,然后把房间腾出来给李霖,可是被李鹤拒绝了,杨村长只好让李霖和知梦一起到小梅家住。
小梅家里早就收到了杨村长的吩咐,早早在家里收好了两间房间给李霖和知梦。
原本杨三叔盛情邀请李霖到自家住,李霖和知梦也去了,可他们刚走到杨三叔家院门口,远远便瞧见了站在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杨三叔的小女儿杨小凤。
穿着妖娆又对李霖热情似火的杨小凤,吓得李霖拽着知梦直奔小梅家里。
小梅家准备的房间虽然比不上杨三叔家的宽敞,却也是干干净净,让人觉得舒服。
雨依旧下个不停,李鹤坐在村长家用来见客的房间里,和杨村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壶知梦刚给他煮好的热茶,他倒了一杯茶晾在茶壶旁边,举止投足间悠然惬意,全然没有半分对周围环境的不适与嫌弃,反而整个院子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别致了许多,这让杨村长很开心。
小梅在家一听杨小鱼没有等到孙家大少爷,反而在渡口昏倒被人就回来的消息,就急匆匆来了杨小鱼家。
此时,二人正躲在屋外偷瞄着坐在里面和杨村长说着话的李鹤。
“他不就是那日在珍珠湖给你东珠的阔气公子吗?”小梅惊讶地说道,杨小鱼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生怕被屋里的人发现,小声对她说道,“你小声点儿!”
这时,水姑端着一盘水果过来,见杨小鱼和小梅躲在门外,便将手里的盘子塞给杨小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俩在这儿看什么?还不快帮我把水果给公子送去!”
杨小鱼冲着母亲努努嘴,端着水果朝屋里走进来,杨村长看了看李鹤旁边的桌子,示意她将水果端过去。
杨小鱼看了一眼正在和父亲说话的李鹤,踱着步子走到他身边,将水果放在桌上,说道:“公子,请用水果!”
李鹤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礼貌地冲她微微一笑,说道:“有劳姑娘!”
犹记得前几日他一掷千金赠东珠的壮举,杨小鱼本以为他见到自己还会说些什么,最起码会认出来,她与他本有一面之缘之类的。
怎料李鹤就像从未见过她一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鱼?”杨村长见她站在李鹤身旁迟迟没有退下去的意思,担心她的失礼会惹怒李鹤,急忙出言提醒她,“小鱼,水果放下了就退下吧!到厨房里去给你阿娘帮手去!”
“啊?…啊!是!”回过神来的杨小鱼红着脸小跑着出去了,李鹤瞧着她跑出去的样子,对杨村长说道,“村长,你的女儿还真是活泼可爱呀!真是好福气啊!”
为人父母,听到别人赞美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满心欢喜,杨村长见李鹤身上并没有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的做派,很是喜欢和他聊天。
他笑得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许多,说道:“公子说的是啊!这孩子平日里也很是听话孝顺,不知公子膝下可有儿女了?”
“让您见笑了,我到如今都还未曾婚配,遑论儿女啊!”李鹤看着院子里还未走远的杨小鱼,特意将未曾婚配四个字加了重音,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杨村长哪里知道李鹤的小心思,又对他说道:“公子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情,都是老朽生平所见的第一人,将来您的妻子定然也是人中龙凤!”
“承您吉言!”李鹤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