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无论是王海还是老刘等人，自然都有些收敛。
虽然接下来的工作还是有些磕绊，但顾长风总算是能把事儿往前推进一点。
此时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王海和老刘还在嘀咕，心里明白。
这就是个修炼场，有股子冲劲不够，还得有心眼和手腕。
不过既然此时他已经站住脚，接下来就能慢慢玩，到时候看谁玩不起，那就是定力问题了。
很快，顾长风发现镇政府大院里的风向又有点变了。
去食堂吃饭，原本坐得好好的桌子，他一过去，很多人立刻扒拉几口直接就溜了，留下他一个人好像没人搭理似的。
到各个站所去催进度，那些老油条虽然表面很热情，但环保站长倒水的时候还直接阴阳怪气地说。
“顾站长，这水可烫，您小心伤着。”
恨不得让顾长风把茶杯摁在他脸上。
就连在党政办也不太得劲，小赵还是自己人，说话勤快、办事小心，但眼神里带着担忧。
而张伟那个死党小孙，顾长风还听到他和别人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只是没有计较而已，但小孙却根本没有任何收敛。
晚上加班的时候，顾长风刚泡了碗面，手机就响了，又是母亲打来的。
说是今天他二姨来家里，说话很难听。
“外面都在传说你这官不光彩，是靠那个女镇长上位的，还说人家男人在省里，要是知道饶不了你，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这事？咱虽然穷，可不干那种事儿，你大舅他们本来就让你惹得不高兴，这事要传开，咱老顾家没脸见人。”
顾长风听完简直快要气疯了，马上说。
“您听他们胡扯，我是那种人吗？这官怎么当上的？是差点被人烧死、打死熬出来的！这些背后嚼舌根的货色，不用搭理，什么七姑八姨、几个舅母的话不用听，电话也不用接！”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掉扔在一边，看了那碗泡面，他也不想吃了，直接扔进垃圾桶。
此时的他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没日没夜地干活、得罪人，结果换来的是自家人的怀疑和这些谣言。
要是顾长风真有那种背景，还用得着缩在一个镇政府里受气吗？
无奈的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也知道只能往前走。稍微退一步，不用别人，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自己给淹死。
他很快从值班床上跳起来，抓起外套走出去。
此时的镇政府已经没人了，冷风一吹，他脑子清醒了点，可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走出大院，他直接朝着百安湖那边走过去。
湖边风很大，一股水腥气和臭味，毕竟这个湖还没有彻底治理好。
他沿着湖岸走，那些揣测和谣言也在脑子里晃荡。
看着这一片湖水，他又有点儿不甘心。
要是这么就被打倒、认怂了，岂不是正中人家下怀？可是不认又怎么办？难道和人家去打一架吗？要是真的那样，就不是干部，而是混混了。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他以为又是家里的唠叨，结果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吴德芳，于是说道。
“吴老板，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儿？要是有情况，明天到办公室里说吧。”
可是吴德芳却有些激动，完全没有听出他的语气。
“顾镇长，我没打扰您休息吧？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才冒昧给您打这个电话汇报一下！”
顾长风一愣。
“汇报什么？您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吴德芳马上说。
“咱们农场的头一批有机蔬菜，今天下午被市里一家大超市全给拉走了，价格比普通的蔬菜高了三成！还签了长期的购货合同，那边说了，就看中咱们是百安湖生态区出来的货，水质、土壤都好，他们还说要在这儿打算搞一个观光采摘基地。”
顾长风一下愣了，耳边是吴德芳激动的话，眼前是那湖水。
吴德芳似乎不知道顾长风的想法，他还在继续说着。
“顾镇长，一切可都多亏了您！要不是当初您在工商所那边替我说句话，我早就撤了，哪还有今天呢？今天农场这边又招了几个工人，都是附近村里的，大家干劲挺足，日子也有盼头了。”
顾长风下意识地应着，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儿堵。
吴德芳这时候才觉得他情绪不太高，问道。
“顾镇长，您是累了吧？听声音不太对劲，可得保重身体，咱们百安镇和这个湖可指望着您，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咱们只要是干实事儿的，全都知道您是什么人。”
挂了电话之后，顾长风很长时间没有动。
吴德芳那句话让他的心里着实跳了一下，他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这片湖，还是像吴德芳那样指望着这片湖过好日子的人？
其实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差点就被那帮杂碎带沟里去了。
越是这样，越不能放弃。
要是把这事干出个样子来，谣言又算什么？老子又不是吓大的。
此时顾长风直接对着湖面啐了一口，说道。
“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得找个机会把这帮混蛋伸出来的爪子狠剁一刀，让他们知道老子也不是好捏的。”
可是突破口又在哪呢？他想了一下，觉得所谓分管内容里的“优化营商环境”是最能体现官威的地方。
之前工商所那事儿虽然解决了，但处理得有些软弱，只是当场办结，又没有正式追究个人，那帮老油条不会太当回事儿。
想到这里他就决定撕开一个口子，杀只鸡给猴看，倒要看到底有没有效果。
他给吴德芳打了回去，恢复语气平静说道。
“吴老板，我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还得麻烦你个事儿，你帮我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别的老板在办手续、跑项目的时候有人故意刁难，尤其是那种暗示要好处的，有证据最好，悄悄地收集。”
吴德芳马上就明白这位顾镇长是要动真格的了，立刻就说。
“顾镇长，您放心吧！我早就憋一肚子气了，有好几个小老板都跟我倒过苦水，我这就去问，一定保证不漏风声，把事儿给您办得妥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