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赶紧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
“孙局您过奖了，我就是以前看书杂，碰巧记得一点。在您面前是班门弄斧了，保护老街，还得靠您和市里多多支持指导，我敬您！”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场面上的气氛彻底变了，市里来的其他文化干部也纷纷对顾长风刮目相看。
周副镇长、王海等人腰杆子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脸上有光啊！
来这里打杂的张伟，脸色憋得通红，只能闷头喝酒，心里骂了一万遍。
这小白脸还真会装，又走了狗屎运蒙对一次！
接下来的饭局，几乎成了顾长风和孙副局长的交流专场。
孙副局长再也不摆架子了，反而虚心地跟顾长风相谈甚欢。
宴席散后，送走市里领导，王海用力拍着顾长风的肩膀，说道。
“长风可以，真给咱百安镇长脸，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简直深藏不露啊。”
周副镇长也难得地给了个笑脸，说道。
“嗯，今天表现不错。”
顾长风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苏清影和顾长风一辆车。
“王绩的诗，大学课本里应该没有，你怎么会知道？”
顾长风随口答道。
“大一的时候泡图书馆，无聊翻《全唐诗》，正好看到这首，觉得挺有意思，就记下了，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苏清影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车里恢复了安静，很快镇政府大院里，不会再有人轻易地把吃软饭这样的标签，扣在这个年轻办公室主任头上了。
顾长风刚给百安镇挣了点脸面，还没清净两天，幺蛾子又来了。
这回不是堵门，不是举报，是网上起浪。
也不知道谁，翻出来几张陈年老照片，像素渣得跟马赛克似的，发在了本地一个挺火的论坛上。
照片里，一个看着年轻不少的顾长风，头发染了一撮当时挺流行的黄毛。
穿着件黑T恤，正低着头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吧台后面擦杯子。
旁边还有几张，是他端着酒水穿梭在卡座之间，背景里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配的文字那叫一个毒。
“深扒百安镇美女镇长绯闻男友、新任办公室主任顾某人不堪往事，疑似大学期间混迹夜场，当侍应生陪酒？
请问苏镇长，这就是您破格提拔的青年才俊，让这样的人执掌一镇中枢，是否儿戏？”
这帖子一出就炸了锅！
“真的假的？顾主任还有这历史？”
“看着挺白净一小伙子，大学就去那种地方打工？”
“那种地方乱得很啊，谁知道干不干净，怪不得能攀上高枝，估计在酒吧就练就了一身伺候人的本事！”
各种恶意揣测的评论蹭蹭地涨，虽然很快就被网信办监测到，联系论坛删帖，但这玩意儿就像病毒，早就通过各种群扩散开了。
镇政府大院里头，顾长风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
原本热闹的办公室，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忙活，但那眼神都偷偷往他这边瞟。
平时几个见面还能打个哈哈的同事，这会儿要么假装没看见他，要么点个头就匆匆走开。
他去茶水间倒水，正好听见两个别的科室的女同事在里边嘀咕。
“真没看出来啊，顾主任以前还挺时髦？”
“时髦啥呀，那种地方乱得很，听说好多小青年去了就学坏，苏镇长这回怕是看走眼了。”
顾长风面无表情地走进去，那两个女同事一看他，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端着杯子就溜了。
张伟那几个死党，更是恨不得把看好戏刻在脑门上。
他虽然被发配去了环卫所，但他的人还在，综合办那个叫小孙的，就故意在办公室大声念手机新闻。
“这年头啊，看着人模狗样，谁知道以前是干嘛的，所以说根子不正，爬得再高也白搭！”
王海也把顾长风叫到一边，说道。
“长风啊，网上那照片怎么回事，这影响太坏了，现在全镇都在议论，你得赶紧想想办法澄清一下。”
顾长风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又是冲着他，甚至主要是冲着苏清影来的。
上次搞工作能力没搞倒，这次开始搞人品泼脏水了。
要搁刚当上主任那会儿，他估计得慌得一批，气得跳脚，但经过这么多破事，反而淡定了不少。
他没直接回王海的话，只说了句。
“王主任，谢谢你的提醒，我先去跟苏镇长汇报一下工作。”
说完，他直接上楼，敲开了苏清影办公室的门。
苏清影正看着电脑屏幕，脸色不太好，显然也知道了。
“那些帖子看见了？”
“看见了。”
顾长风点点头。
“照片是真的？”
“是真的。”
顾长风坦然承认，说道。
“大二暑假，家里条件不好，想自己挣点生活费，经同学介绍，在省城一家清吧干了两个月的服务生，就端端盘子送送酒，勤工俭学不丢人。”
他说的很坦然，没有一丝遮掩和羞愧。
苏清影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往后一靠，说道。
“行，这事你不用管了，也不用回应，你该干嘛干嘛去。”
顾长风一愣。
“镇长，这就完了，外面传得很难听，会不会影响镇政府。”
“影响什么？”
苏清影说道。
“影响你端茶倒水，几张打工的照片就能证明一个人品行不端，哪条法律规定的？让他们吵破大天，也改变不了你大学打工是自食其力的事实。”
她顿了顿，拿起内线电话说道。
“让小陈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然后她对顾长风摆摆手说。
“去吧，你要脸皮厚点，这点风浪都经不住，以后怎么干大事？”
顾长风将信将疑地走了，他心里琢磨，苏清影这是唱的哪出？就算不回应，这脏水泼身上也不好受啊。
等他回到办公室，发现气氛又有点变化。
不少人看他的眼神虽然还是怪，但少了点鄙夷，多了点好奇。
原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镇政府内部的工作群里，平时只发会议通知和政策文件的镇公众号，突然悄咪咪地推送了一篇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