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搞错，调查清楚就知道，请你配合。”
调查组的人语气不容置疑，一左一右站到了他身边。
王斌腿发软，还想挣扎着去拿手机，却被挡住了。
“手机暂时由我们保管。走吧。”
他就这样在众人注视下被带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路过的几个科员吓得大气不敢出，等车开走了，才窃窃私语起来。
“王大队被带走了！”
“市里来的，直接带走的，肯定出大事了。”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队人直奔百安造纸厂。
赵德柱昨晚也没睡好，右眼皮直跳，一大早就心神不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
手里盘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他觉得有钱大勇在镇上活动，上面总会给点面子。
办公室门被推开，不是秘书，而是几个陌生面孔。
“你们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是市联合调查组的，你厂涉嫌严重环境违法，且你本人涉嫌多项犯罪行为，现在依法对你采取强制措施，这是相关文书。”
调查组成员直接把文件亮在他面前。
赵德柱看清了上面的字，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
“我要打电话，我要找钱镇长，他肯定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抓我的。”
他语无伦次地挣扎，还想往办公桌那边扑。
两名调查组成员上前架住了他。
“你的所有通讯工具都已依法管控，有什么话，到了地方再说，带走。”
赵德柱被拖了出去，厂区里不少工人偷偷看着，交头接耳，脸上有震惊，但更多的是释然。
消息传遍了百安镇政府大院。
当时正是上班时间，大院门口人来人往。
有人喊了一嗓子。
“出大事了，造纸厂赵德柱被市里来的人抓走了！”
紧接着，更惊人的消息传来
“县环保局的王大队长也被带走了，就在他办公室，当时听说吓得脸都绿了。”
走廊上，办公室里，洗手间，楼梯间，所有人都在交换信息，每个人都已经彻底的震惊了。
那些平时跟钱大勇走得近，没少在造纸厂拿好处的人，一个个坐立不安。
张伟早就没了平时的嘚瑟劲，嘴里念叨。
“怎么会这样，怎么说抓就抓了，钱镇长肯定有办法吧？”
他看向顾长风的工位，发现顾长风坐在那里，拿着份文件好像在看。
但仔细瞧，文件拿反了他都没发现，显然心思也不在上面。
“长风兄弟，你消息灵通，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赵总他真的不行了？”
顾长风像是刚被惊醒，抬起头，脸上也是茫然。
“张哥，我也不知道，市里领导这手段太厉害了，幸好我就是个小兵，啥也不知道。”
他这副样子，反而让张伟更加绝望。
而此刻，常务副镇长办公室里的钱大勇，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灭顶之灾。
他刚听到心腹连滚带爬进来汇报第一个消息时，热茶溅了一裤腿都浑然不觉。
“千真万确啊镇长，好几拨人都看见了，直接被带走的，一点情面都没留！”
钱大勇推开椅子，扑到办公桌前，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电话，开始疯狂拨号。
第一个，打给他在县里最大的靠山。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钱大勇又拨另一个，县委办某位关系不错的副主任。
响了半天才接通，没等他开口，对方就说。
“老钱，我现在不方便，什么事都别问我，你好自为之！”
说完直接挂了。
钱大勇不信邪，又拨第三个，市里某个收过他不少好处的老同学。
这次接通了，但没等他说话，对方就冷冷开口。
“钱大勇？你还有脸打电话，你捅破天了知道吗，市里主要领导都发火了，点名要严查，你那些破事自己扛着，别再打我电话，我不认识你！”
他握着话筒双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桌子，差点瘫倒。
电话打不通，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他钱大勇在百安镇经营这么多年，就这么完了，栽在一个女人和一个年轻人手里了。
他得去找苏清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试试！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但抽搐的眼角出卖了他。
几乎是用砸的力道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苏清影的声音。
钱大勇推门而入，反手带上门，力道让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苏清影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问道。
“钱镇长？有事？”
钱大勇一股邪火冲上来，但强行压下去，几步走到办公桌前。
“苏镇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赵德柱进去了，王大队也进去了，市调查组这是要往死里整！”
苏清影抬起头，说道。
“调查组依法办事，有什么问题吗，钱镇长何必这么激动？”
“我激动？”
钱大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窗外说道。
“苏镇长，我钱大勇在百安镇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了吧？我从一个小办事员干到今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镇里哪条路我没跑过？哪个村我没蹲过，我承认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方法有点糙，但我的心是好的，是为了咱们镇的发展！”
他开始打感情牌，甚至带上了点哽咽。
“造纸厂是有问题，但不能一棒子打死啊，它每年交多少税，没有它，镇财政能这么宽裕？各项事业能开展，苏镇长，你年轻有冲劲，但不能为了政绩，就不管不顾，把为我们镇做出贡献的企业往死里整，把我们这些老同志往绝路上逼。”
苏清影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钱镇长，功是功过是过，如果造纸厂依法经营，环保达标，谁也整不垮，如果它违法排污，那无论交多少税都必须依法处理，这是原则问题。”
“至于让谁寒心？我想，比起一个污染企业，那些喝着脏水闻着臭气，看着良田荒废的百姓，他们的心更寒吧？”
钱大勇被噎得直起身子，最后那点耐心耗尽了。
“苏清影，你别给脸不要脸，跟我扯这些大道理，你以为你赢了？没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