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睡意正酣之时,被手机吵醒了,睁眼看了一下,是宋青黛发过来的一个压缩文件,再看一眼时间,刚过丑时。苏杭想了想西塞和大夏的时间有三个半时辰的时差,此时西塞时间是晚上七点,刚吃过晚饭的时间。
苏杭:吃完饭了吗?
宋青黛:哼
苏杭:谁惹你生气了?
宋青黛:你
苏杭:你别冤枉好人,从你离开那天开始,我一个电话都没打,怎么能惹你生气。
宋青黛:呸
苏杭:发信息不是按字数收钱的,有时候可以多打几个字。
宋青黛:滚!
苏杭:孺子可教,这次起码多了一个符号。
宋青黛半天没回信息,苏杭困意袭来,刚要睡着,又是一声“叮咚”传来,气得苏杭想咬人。
苏杭打开手机一看,这次字数多了许多。
落日残霞,江头帆影随波去。岸边凝伫,望断天涯路。
别语还休,心乱愁千缕。舟行暮,水云深处,独对相思苦。
苏杭看着词句,彷佛看到了落日晚霞下,江面上船帆远去的画面,以及岸边送别之人久久伫立凝望的情景。
离别之语还未说尽就难以再开口,心中愁绪万千,船只在暮色中渐行渐远,只留下送别者独自面对相思的痛苦。
昨夜睡得不好,第二天苏杭起床后精神不佳,哈欠连天,众人都以为他是修行过于刻苦,纷纷劝说他吃过早饭后回屋补一觉。
苏杭言说不用补觉,自己有办法,只见他早饭后来到后院,不停的触摸着灵药,吸收乙木灵气。
半个时辰之后,苏杭果然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就是脸上的绿意又深了几分。
玉蝉的手指受了伤,这几天种植灵药的活就被苏杭主动揽了过来,正好今日孔令宇和徐房也无事,都被苏杭抓了壮丁,一起种药。
嗯,一个匠师,一个讼师,还有一个仙师,本该支使别人干活的三人,此时却被玉蝉支使着挖坑刨土,种药浇水,偶尔干得不好还会被数落一通。
苏杭正弯着腰,辛苦的刨土,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苏杭回头一看,原来是许久未见的鹿满堂,不由得惊讶的问道:“小鹿,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鹿被苏杭此时的相貌吓了一跳,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卧槽,苏杭你怎么绿了?”
苏杭嘿嘿一笑,说道:“绿色更健康。”
小鹿神色兴奋的说道:“苏杭,快叫一声叔听听。”
苏杭没听明白小鹿的意思,疑惑的问道:“叫啥?”
小鹿说:“叔。”
苏杭答道:“哎!”
孔令宇和徐房毕竟与鹿满堂不熟悉,努力憋住笑意,玉蝉却笑出声来。
小鹿发怒道:“怪不得你变绿了,这是心坏透了。”
苏杭连忙道歉,给小鹿介绍孔令宇和徐房认识,寒暄过后又抓了一个壮丁,而且是有功夫在身的,挖起坑来贼快。
小鹿一边干活,一边告诉苏杭为什么让他叫叔的原因。
原来一个月之前小鹿被迫离开卧龙村之后,先是回了师门,去看望心心念念的师姐,安安稳稳的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然后夏夜阁折戟卧龙村、地官大帝殒命泰山的消息传来,清虚道人担心夜天子丢了面子,迁怒于鹿满堂,遂安排他去归德府拜访老友,顺便避避风头。
不曾想风头没有避过去,反而惹上了麻烦。
王夜行接到一个消息,说是十年前在归德府火车站看到过一个少年,与王庆东的照片有些相似,只是被打断了手脚,割去了舌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王夜行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见惯了骗子的手段,听闻之后并没有轻易相信,毕竟那人说的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即使当真是王庆东,现在估计也不会在那里了。
只是有些事情,即使明知是骗人的手段,为人父母的也抱着“万一呢”这种心情,不亲自去看上一眼是不会死心的。
而当几天后那人再次打来电话,说是路过归德府,再次在火车站看到了王庆东,虽然他已经是二十岁的青年了,模样已经大变,但是十年前被打断手脚的位置却是一模一样,而且也被割去了舌头,每天都坐在火车站门口乞讨。
不管是与不是,王夜行已经准备去一趟了归德府了,即使被骗了,起码也能知道儿子没有受这些苦难,心里也不至于会如此难受。
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摔死的都是会骑马的”,骗子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的恻隐之心,王夜行到了归德府火车站,果然发现一个手脚折断的乞丐,只是乞丐长发遮面,看不到长相。
王夜行远远的看着乞丐,没有着急上前观察,只是当他晚上尾随乞丐离开之时,却发现自己还是着了道了。
尾随乞丐拐进一条小巷时,王夜行远远看到乞丐身边出现一名短发遮耳的中年女子,女子扔出一个馒头,砸到乞丐身上,抬头望向王夜行藏身之处,嘴角泛起了阴森的笑意。
王夜行立刻感到不妙,转身欲跑,却看到此时巷口已经被两个男子堵住,王夜行心知中了圈套,又准备顺着小巷向前冲,中年女子身侧同样站出来两个男子,冷笑着望向王夜行。
中年女子站在两名男子身后,侧身靠墙点燃了一根香烟,望着王夜行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王夜行不答话,前后观望着巷内的地形,想找到一个逃出去的办法。
“别白费心机了,既然把你引到这里来,就不可能让你跑出去的”,中年女子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喻立、彭洪、蓝树、马守,客人不听话,掏家伙吧。”
四人抽出身后藏着的球棒和短棍,缓缓上前围向王夜行。
王夜行开口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我儿子?”
中年女子吸了一口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冷冷的说了一句:“动手吧,别打死。”
王夜行粗通一些武艺,寻常四五个普通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对面四人玩惯了此等街头斗殴,一把黄沙扬过来,迷住王夜行的眼睛,然后球棒短棒便雨点般的打向王夜行的身体。
王夜行双目不能视物,遭了几次重击后,只能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尽量护住胸腹要害。
四人见王夜行没了反抗的能力,开始翻找他的随身物品,王夜行微弱的挣扎又挨上了几下棍棒。
中年女子看着手下翻找出来的财物,反而有了说话的兴致,蹲在王夜行身边说道:“你不想听呢,我还非要告诉你。”
“好消息是那个乞丐不是你儿子,你不用担心儿子终生残疾了。”
“不过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不就是一个小孩子,至于费这么大劲找吗,有这个时间再生一窝都够了。”
王夜行依然蜷缩着,他身上的财物不多,对方费了这么多心思骗他过来,也不可能只是为了这点钱。
“坏消息呢,你找儿子就老老实实找你自己的儿子吧,偏偏你还多管闲事,去年卫辉府的事情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因为你,我弟弟被官府抓了进去,吃了一年多的苦,不过过几天他就要出来了,我会让他出来那天就看到你,亲手出了这口气。”
王夜行去年在卫辉府寻找儿子的时候,碰巧看到了一个青年男子偷盗婴儿,本来可以打电话报官的,可是自己淋过雨,总想为别人撑把伞,王夜行忍不住冲上前去,自己动手将青年男子扭送到县衙。原来这就是自己被设计的原因,王夜行心里想到。
“让你死个明白,记住了,他们都叫我梅姨”,中年女子伸手拍了拍了王夜行的脸,羞辱道:“呵呵,王夜行,真是个好名字,以后你只能夜间出来了。”
“王夜行!是你吗?”此时巷口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王夜行听着声音熟悉,却没想起来是谁,不过自己栽了,总不能把朋友也害了,于是王夜行一边扑向巷口一侧的喻立和彭洪,阻拦他们转身抓人,一边大喊道:“快走,去报官~!”
来人不慌不忙的走进小巷,三拳两脚就把四个小喽啰放倒在地,对王夜行说道:“老王,你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一代剑客,满堂花醉三千客鹿满堂,对付几个小混混还要报官?”
王夜行这才看到来的是小鹿,再去寻找梅姨,发现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来鹿满堂在归德府下了火车,远远看到王夜行走进小巷。归德府距离泰安府五百多里地,小鹿还以为看错了,后来看到两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尾随王夜行也钻进了小巷,放心不下跟了过来,这才救了王夜行。
王夜行说了事情的来由,小鹿一听四人都是人贩子,立刻勃然大怒,不顾王夜行劝阻,刷刷几剑结果了四人。
王夜行收拾了一下现场,抹去自己和小鹿留下的痕迹,带着小鹿来到了落脚的客栈,点了一桌酒菜答谢救命之恩。
一个是丢了孩子的父亲,一个是丢了父亲的孩子,两个人都对人贩子恨之入骨,越聊越投机,王夜行又被小鹿救了性命,酒酣耳热之时提出两人结拜为兄弟,小鹿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