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梁艾火演唱会当天,清晨,南阳府,一处建筑工地门口,金德星君佟德才和褚良才相对而立。
一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包工头,因为无良总包单位欠款,只得从佟德才手里高息借了二百万贷款,签字画押之后,抹着眼里的泪水,拿钱转身去给工人发工资。佟德才二指轻弹手中的借据,叹息道:“九出十三归,这样的生意多好做,真搞不懂这么包工头,为什么苦哈哈的挣那些辛苦钱,还不如跟着我放贷。”
目睹了这一切的褚良才此时现身出来,说道:“都说金德星君童叟无欺、德才兼备,原来却是个放印子钱的。”
佟德才哈哈大笑,说道:“佟某人不偷不抢,放贷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每一笔钱我都如数亲手放出,到了日子自然要如数亲手收回,如何当不得童叟无欺?比起那些贪腐的蠹虫,烂尾的开发商,趴在建筑工人身上吸血的总包单位,我难道算不上德才兼备?”
褚良才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若是没有你们这些放高利贷的火上浇油,大夏朝的天空会晴朗很多。”
佟德才收敛起笑容,问道:“既然知道是夏夜阁行事,还敢来管闲事,阁下不是混衙门饭的吧?”
“江湖事,江湖了。无相山褚良才,前来向金德星君请教。”
褚良才打开随身带的长条背包,取出三根银白色的管状物,不急不躁的慢慢连接在一起,螺纹拧紧之后,原来是一杆两米长的银色铁枪。
佟德才眼眸猛地缩小,看了看银枪,又看了看褚良才身上的白衫,如临大敌般问道:“白衫银枪?”
白衫银枪,不喜争斗,江湖少有传闻,但每传出一件事,死在其枪下的,不是贪官污吏,就是江湖败类。
褚良才单手持枪,气势凛然,枪头斜指地面,说道:“正是褚某,请指教。”
汝宁府,银钩茶楼,水官大帝商有信的核心产业。
商有信原本想取名叫银钩赌坊,可是工商司不给注册,于是改名叫银钩茶楼,经营的还是赌坊的生意,看到名称合法,工商司很痛快就审批通过,至于营业内容和注册不符,和我工商司有何关系?违法乱纪去找巡检司。
司马善长一袭青衫,面含微笑走到前台,说道:“劳烦通禀,无相山司马善长求见水官大帝。”
寻常茶楼前台都是水嫩白皙的妹子,银钩茶楼与众不同,前台都是纹龙画虎的汉子。
黑虎绣胸前的汉子仔细打量司马善长,见他青衫单薄,不似藏了兵器的样子,手中的公文带也是透明的外皮,只有几份文件。
黑虎男通过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话,一会儿之后就有人出来引领司马善长进入茶楼之内。
商有信站在房门外,见到司马善长率先拱手笑道:“无相山小诸葛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司马善长也是拱手大笑,说道:“哪里哪里,久闻水官大帝言而有信,今日善长有求而来,还望大帝出手相助。”
商有信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夏夜阁和无相山正在各处相争,我这客气一句,你还真打蛇随棍上啊。
商有信尴尬笑道:“司马兄里面请,咱们进屋再说。”
两人进屋落座后,侍者端上香茗,商有信继续言道:“不知司马兄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啊?”
司马善长端起茶盏而不饮,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尖又放下,回答道:“梁王集团准备处置一项资产,恰好地方就在汝宁府,是一幢十层的办公楼,包含周边院落,不知商兄可有兴趣?”
商有信疑惑的问道:“司马兄找我是找错人了吧?可需要我帮你引荐水德星君,夏夜阁的资产买卖都是由他负责的。”
司马善长右手捻着茶盏盖,沿着茶盏转圈清理浮沫,微笑着说道:“商兄不觉得此处茶楼太过局促吗?若是将那幢十层的办公楼改造成茶楼~~~”
司马善长拉长了声调,虽未说下去,商有信却已心动。
商有信虽然臣服夏夜阁,银钩茶楼却是他自己的产业,只是迫于情势,每年会上交大半的利润给夏夜阁,若是有机会扩大店面,还是在汝宁府自己的地盘,黑的有自己庇护,白的有夏夜阁的网络,何愁生意不兴隆?
只是此刻是夏夜阁和无相山明争暗斗之时,却是不好做生意。
看出商有信脸上的犹豫不决,司马善长心知事情已成功八成,便继续说道:“若是让商兄出钱购买,那么你我对上方都没法交代,我有一计,商兄听听如何?”
司马善长在无相山掌财务,善计谋,商有信对此早有所知,连忙说道:“司马兄请讲,有信洗耳恭听。”
司马善长这才轻啜一口香茗,说道:“商兄不妨遍邀此地的江湖耆老见证,你我于今日午时,在此豪赌一场。我的赌注便是这项资产,作价一个亿;银钩茶楼的地方太小,大约价值五千万,商兄再加上一个条件,若是输了,便撤出汝宁府。”
商有信问道:“司马兄想要如何赌?”
司马善长捻须笑道:“色子、扑克、牌九、麻将,任司马兄自选,反正我都是要输的;只有一条,自午时开始,亥时结束,时间如何掌握,由商兄决定。”
商有信略一沉思,司马善长这是花钱买平安,以资产为代价将自己拖在汝宁府,不参与泰山之事;这对自己有益无害,况且自己被拖在此处,司马善长也无暇他顾,对夏夜阁也算有个交待。
商有信思虑之后,豪爽的答应下来,请司马善长稍作休息,自己这就去联络江湖耆老来此见证,今日午时开场豪赌。
半个时辰之后,这场豪赌便传遍汝宁府,有些身份的赌徒得到消息之后,纷纷赶来银钩茶楼观看。
怀庆府,荒山之间的一处山坳,天官大帝吕天赐停下脚步,回首说道:“朋友跟随了一路,此处四下无人,也该现身一见了。”
梁王孤身一人,缓步走进山坳,望着吕天赐说道:“既知我在找你,依然引我来此,看来你是成竹在胸了。”
吕天赐哈哈一笑,说道:“无相山和夏夜阁相争多年,梁王的行踪,吕某可是随时在关注。”
吕天赐环顾四周,睁眼说瞎话:“此地山清水秀,正是适合埋骨的好地方。”
梁王不为所动,面容依然刚毅,说道:“梁某生平最恨之人就是人贩子,你亦有一身功夫,为何尽做这些伤尽天良之事?”
“阁主需要人手为夏夜阁办事,地官大帝需要人手下井挖矿,火德星君的杀手需要自幼培养,水德星君需要美女拉拢官吏,便是无欲无求的方外人士,也需要弟子传承衣钵,梁王莫不是以为,我掳掠孩童只是爱好?”
梁王心中凛然,再加上金德星君放印子钱敛财,水官大帝开赌场敛财,夏夜阁如此疯狂敛财扩张,看来图谋甚大。
吕天赐继续说道:“梁王白手起家,从无人看上的货运跑腿开始,创下亿万家业,自然能看清局势,我家阁主惜才若渴,梁王不如投靠夏夜阁,我们共谋富贵,岂不快哉?”
“道不同,不相为谋”,梁王言简意赅,直接拒绝。
“那就没办法了,若是梁王葬身此处,整个无相山和梁王集团,可就归夏夜了。”
梁王不再言语,欺身上前,身形晃动如鬼魅,让吕天赐摸不着攻击的方向。
吕天赐虽然号称天官大帝,天官赐福,武功却是不高,连连后退,急忙说道:“请清虚道长出手,诛杀此人。”
“无量天尊!”
一声低沉的道号传来,清虚道人自暗处走出,青色道袍随风摆动,一股飘然出尘之意油然而生。
梁王收手后退,问道:“道长是世外高人,为何助纣为虐?”
清虚道人单掌竖在胸前,行了一个道礼,答道:“贫道两个徒儿,皆是天官大帝送来的,贫道答应护他周全,梁王此次还是罢手吧!”
七月二十日,梁艾火演唱会当天,无相山率先擂响战鼓,四处出击,牵制夏夜阁的高手动向。
贾大庆于武昌府击伤木德星君孔箫,白衫银枪褚良才于南阳府击伤金德星君佟德才,小诸葛司马善长在汝宁府,与水官大帝商有信一场豪赌,输掉了一处价值亿万的资产,梁王亲自出手,在怀庆府找到天官大帝吕天赐,却被清虚道人所阻,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