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村,苏水生向老爷子详细说了青皮寻衅的原因,并说李烈已得了教训,应该不会再来医馆闹事了,苏爷爷一边抽着烟锅一边说:“嗯,这只是意外,不是有心人就好”。
苏杭进家时已是晚上十点半,见中堂依然亮着灯,知道是爷爷在等自己回来;进了中堂后,见父亲和爷爷都在,便先把见到李刚和山羊胡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爷爷说:“山羊胡是隐佛村的亓占军,医道之争咱家从来不怕,小杭你不用担心”。
苏杭又把去了知府家的事对苏水生说了。
不着调的老爹立马上线:“这么快就见家长了?腊雪什么时候来咱家?我让她未来婆婆好好准备准备”。
苏爷爷拿烟锅敲了一下苏水生的脑袋,苏水生立刻乖巧起来,心道:“只要臭小子在家,我总是挨揍的那个”。
次日,苏杭醒来后没有起床,躺着打了一局斗地主,痛快输掉菜园一整天收获的豆豆,感叹游戏商实在太黑了,果断卸载游戏。
苏杭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笼子里的动物,发现鸟兽均安好,皆对苏杭的问安翘首以盼,苏杭逐个喂了一粒养颜丸,并做好了记录。
吃过丰盛的早饭,师姐余怒未消,仍然不搭理苏杭的问候,苏杭便来到回春堂给爷爷打下手。
泰安府西医院,住院楼,病床前,大夫对李刚说:“病人大腿股骨骨折,断面整齐,没有出现明显位移,骨折端对位良好;现在采用夹板固定,让病人卧床静养,只要不受二次伤害,复原后没有后遗症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巡检使的弟弟住院,大夫很是尽心尽力,如果是一般的患者,大夫可不敢说这么乐观。
李刚旁边站着一个青年男子,笑容不羁,眼神锐利,看了看李烈的伤口照片,说道:“掌力断骨而皮肉伤势轻微,这人是个高手;断面整齐而不是粉碎性骨折,对方确实留手了,看来你弟弟说的没错,这只是一个教训”。
李刚对青年男子说:“麻烦鹿先生了”。
鹿先生微微颔首,心底却道:“手掌奇大,大腿皮肉仅留三指印痕,终于找到你了,鬼门关”。
鹿先生装作不经意的询问李烈受伤的原因,李烈不知鹿先生是何来历,只说是小巷漆黑,看不到来人的长相,可能是仇家派来的。
鹿先生不以为意,向李刚道别,言道人说不登泰山非好汉,今日去泰山逛逛。
鹿先生走后,李烈对李刚说对方是因医馆之事而来,只是不知是回春堂的人,还是赵一鸣的人。
李刚说道:“苏家老头是有真本事的,几十年来活人无数,也说不定对方是为报恩而来;不管是哪方的人,如此高手我们都得罪不起,你安心在此养伤,我一会儿让人先去试探试探”。
鹿先生此时也通过门内的渠道,得知李烈昨日行踪,锁定了回春堂医馆。
同样是泰安府西医院,行政楼,院长室,院长躬身站在鄢汝瑾身前,说道:“复查结果出来了,确实是尿毒症,昨晚没有误诊;不过幸好发现的早,我们会尽量延缓肾功能恶化”。
鄢汝瑾自昨晚接到儿子的电话之后便没睡过一分钟,面色苍白,心情忧虑,对院长说:“能治愈吗?”
院长不敢抬头,答道:“已经召集医院最好的大夫集体会诊,如调理得当,相对于其他病人,肯定会更好的控制病情”。
鄢汝瑾说:“那就是不能治愈了?”
院长不敢搭话,他确实无法完全治愈。
鄢汝瑾出了院长室,招来佐助,让他去订做一面锦旗,注明送给回春堂的苏杭。
鄢汝瑾带着鄢霖又到了泰安府中医院,院长带着几位老大夫早已在门口迎接。
接待室内,老大夫们个个须发花白,逐个给鄢霖号脉;鄢公子早就没有了昨日的意气风发,听着老大夫们嘴里嘟囔着“肾阴虚”“肾水枯竭”“房事过度”等词语,恨不得将头钻进裤裆里。
老大夫们会诊过后,鄢汝瑾接过院长递来的诊疗单,详细观看了中医院给出的诊疗方案,见调整生活方式、饮食控制两项和泰安府西医院做出的诊疗方案基本一致,只是药物治疗方案由西药改成了中药,列出了几个单方备选,有六味地黄丸、左归丸、尿毒清颗粒、肾衰宁片等中成药或方剂。
鄢汝瑾问道院长:“能治愈吗?”
中医院院长答道:“可将病情恶化的时间大大延长,不敢说完全治愈,目前尚无尿毒症完全治愈的先例”。
两位院长回答极其相似,鄢汝瑾脸色愈发难看,又问道:“可有在这方面知名的医院或者名医,再给霖儿看看?”
中医院院长回忆了一下,摇头说未曾听说过,此时一位老大夫插言道:“卧龙村有位苏大夫,或可一试”。
鄢汝瑾心中一动,昨夜便从鄢霖口中得知苏杭是卧龙村回春堂的大夫。
院长面有不豫,说道:“整个泰安府最好的大夫都在中医院,乡野村医能有什么本事?”
西医院的大夫受制于医院的资金拨付、手术安排,对院长都是毕恭毕敬,中医院的老大夫可都是只服医术,不服管理的老祖宗。
老大夫吹着胡子对院长说:“四诊合参会不会?七情配伍懂不懂?六经论治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懂就一边去,老老实实做你的院长,治病的事别瞎参合”。
饶是院长颇有涵养,也被气得六神出窍,却得罪不起这群老祖宗,乖乖的闭门不言。
鄢汝瑾反倒有了希望,这时候能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去尝试一下。
鄢汝瑾问道:“老哥,你说那个苏大夫或可一试,可有原因?”
老大夫回答道:“大约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院里安排我们去下乡义诊,地点恰好是卧龙村;该村村民宁肯花钱去村里的回春堂看病,也不来我们这免费的义诊,院里几个大夫年轻气盛,忍不住去回春堂旁观苏大夫坐诊”。
老大夫娓娓道来,当时医院的年轻大夫要和苏大夫比试医术,老苏大夫不应,小苏大夫却看不得回春堂的医术被诋毁,便和年轻大夫们分别为同一病患四诊,各自开药,年轻大夫们纷纷败下阵来。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年轻大夫们失了颜面,老大夫们也忍不住要上阵比试,却不料其中一位老大夫原本就有心脏病,此刻急火攻心,昏厥倒地。
其他大夫出手救治未果,服下速效救心丸也无用,此时老苏大夫出手了,一手进针渡穴震惊全场,救回了老大夫的性命。
后来众人打听得知,苏家是祖传医术,一直在卧龙村开医馆,而卧龙村村民除了意外离世的,大都是寿终正寝,少有因病离世的,卧龙村亦是百年来众口相传的长寿村,这自是苏家医道高深的功劳。
老大夫感叹道:“老苏大夫擅于针灸,可起死回生、回阳救逆;小苏大夫长于调养,推拿按摩、调理经脉;有这两位大夫坐诊,村民自是皆可长寿”。
鄢汝瑾听完,心想苏杭昨夜一眼就看出鄢霖身体有恙,也是医道高深,苏家这是一门三神医,不知怎么就甘于隐于小山村,声名不显。
鄢汝瑾招来佐助,得知锦旗已经做好,便打定主意,亲自去给苏杭送锦旗,请老苏大夫出手诊治病情。
卧龙村,回春堂,苏杭望着面前的锦旗有些发懵。
坐诊室的墙壁上干干净净,爷爷和老爹两个正经的大夫都没有人送锦旗,自己这个编外人员反倒是收到一面。
锦旗上“医者仁心”四个大字位居中央,左侧写着赠回春堂苏杭大夫,右边写着泰安府鄢汝瑾。
对于一个山村小医馆来说,鄢汝瑾三个字就是一道平安符,哪个不长眼的敢捋泰安府同知的虎须。
泰安府同知大驾光临,苏水生自然是不敢怠慢,将众人引入休息室,狭小的休息室瞬间满满当当。
鄢汝瑾先谢过苏杭提醒鄢霖检查身体,又说明来意,请老苏大夫出手帮鄢霖诊断病情。
同知语气温和,态度恭谨,苏水生也不敢拿大,让苏杭带鄢霖去坐诊室,自己去请老爷子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