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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柏与槐

苏杭此刻心情大好,忍不住回口调戏玉蝉,回答道:“昨夜思念师姐,夜不能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生饿了三年,再不吃饭就饿死了”。

玉蝉面色微红,白了苏杭一眼,先说了一句:“饿死拉倒,世间还少一个祸害。”

又感到说话的语气像撒娇,便转移话题:“也不知道思念谁,昨天青黛姑娘刚下山”。

苏杭不答话,低头开始吃饭。

或是足阳明胃经打通之后,胃部消化功能大增,苏杭感觉胃里似乎有个无底洞,怎么吃都吃不饱,一大碗米饭下肚,苏杭仍然感到饥饿,便又起身取了三个馒头。

玉蝉见苏杭吃下如此多的食物,顾不得羞涩,开口阻止道:“别吃撑了,平常来时也没见你吃这么多”。

苏杭环伺四周,见诸人均已吃完早饭,起身离开,便低头靠近玉蝉,说道:“昨日陪伴宋青黛登山,发现五大夫松有乙木灵气,今天凌晨去吸收灵气,打通了足阳明胃经”。

玉蝉亦知医理,分析道:“你之前已打通手阳明大肠经,今天又打通足阳明胃经;二者都是主消化,可能饥饿感与此有关”。

苏杭点点头,说:“练气期第一层开穴通脉,第二层锻骨,第三层洗髓,第四层换血,第五层炼六腑,第六层至第十层炼五脏,目的都是逐渐强化身体;辟谷之前饮食是摄取能量的重要手段,看来得给老妈多要点生活费了”。

玉蝉轻笑一声,说:“不要怕,碧霞祠和青帝宫都可以蹭饭,不花钱”。

吃过早饭后,两人一狗也不着急赶路,寻常旅游一般结伴遨游泰山,搜寻灵药,探访古木。泰山不愧是被称为钟灵毓秀,滋养万物,基本上每个山头苏杭都能寻到一株灵药,而古木带来的灵气更是让苏杭惊喜。

柏洞,位于奉安纪念碑的北面,沿登山盘道上行不远处,在盘道右侧的崖壁上有一块巨石,上面真体书刻“柏洞”二字,系清光绪二十五年编修张玢题刻。

盘道左侧是或浅或深的涧谷,谷内怪石嶙峋,突兀林立。右侧为悬崖峭壁,巨石嵯峨,参差交错,紧挨夹道两侧的涧谷、崖壁边缘,依旧苍翠的古柏一字排开,森森而立,高耸挺拔,一直延伸到壶天阁台阶下。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两人进入其中,顿感光线黯淡了许多。

时值酷暑时节,涧谷内溪流潺潺流淌,伴着宜人的凉气,畅爽了得,玉蝉提议在此休憩一下。难怪张玢有诗赞其“柏洞绿无尽,空翠沁人心。骄阳浑不知,疑是寒状林”了,果真名不虚传!据史料记载,此处柏树为清嘉庆元年始,泰安知府金棨、山东布政使康基田所植,距今已有170多年的历史。

玉蝉对苏杭笑言:“师父是道光年间生人,与此处古柏岁数相差不大,应该常来相伴”。

古柏蕴含的乙木灵气却和三棵松相差颇大,百年树龄仅能冲开一个穴位,和十年药龄的灵药几乎等同,好在数量颇多,以数量补质量,总共为苏杭冲开二十一个穴位,刚好是完整的一条经脉。

足太阴脾由足拇,隐白先从内侧起,大都太白继公孙,商丘直上三阴交,漏谷地机阴陵泉,血海箕门冲门前,府舍腹结大横上,腹哀食窦天溪连,胸乡周荣大包尽,二十一穴太阴全。

足太阴脾经,又称太阴脉,始于足大拇指隐白穴,止于大包穴,共二十一个穴位。

苏杭猜测古木蕴含的灵气数量不止与树龄有关,或许如泰山迎客松一般地理位置绝佳,沐浴太阴太阳精华;又或许如五大夫松一般,有历代文气加持,方能聚集更多的乙木灵气。

四槐树,位于壶天阁与柏洞的中间位置,原来有四棵古槐树,相传为唐代鲁国公程咬金所手植,至今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目前仅剩一株存活。其中一株死树因暴雨倾倒,横跨盘道,峥嵘铁骨横空,成为拦路槐,成为了泰山一景。

苏杭站在卧槐下面,但见其被盘道两侧垒砌的石柱架起,腐朽的表面黝黑,树径粗大,两个成人合抱也是相当费力。为保障游客安全,景区在石柱上面用扁铁环绕固定,旁边还用钢管支撑,以确保它不会坠落。树梢部分已探入涧谷中,同样被钢管支架牢牢固定。远远看去,确实如虬龙蜿蜒,横卧东西,观之肃然!有诗赞其“生也峥嵘,死也峥嵘,铁骨横空,元气永存。”

古槐树附近游人众多,苏杭背靠槐树而坐,装作休息的游人,闭目行功;玉蝉倚着苏杭的肩膀坐在一旁,为其掩护。

两人宛如情侣一般坐在一起,青年英俊帅气,少女婀娜多姿,引得过路行人纷纷侧目。玉蝉玉面泛红,受不了行人的目光,心中羞愤想掐一下身旁的坏蛋,害得她出糗,却又怕打扰坏蛋行功运气,只能暗自羞恼,闭眼装作小睡。

玉蝉从未与苏杭如此亲密,此番倚着苏杭的肩膀,胳膊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感觉心跳加快,更是不敢睁眼。

黑虎见两位主人都睡着了,忠心耿耿蹲在旁边守卫,高大的身躯使得游人也不敢靠近。

古槐树蕴含的灵气与古柏树类似,百年树龄破开一个穴位,一千二百多年的树龄破开十二个穴位。

玉蝉见苏杭修炼完毕,便装作若无其事般起身,说道:“休息够了吧,继续下山”。

苏杭醒来时身旁还萦绕着少女的体香,如兰似麝,知道少女羞赧,便不再多言,起身和玉蝉并肩下山。

刚过了三官庙,便看到路明在路边摆摊,摊位上一排排的泰山石排列整齐,苏杭上去打招呼:“路大叔,这两天嗓子好些了吗?”

路明坐在摊位后的躺椅上,脑袋上盖着遮阳帽,听到声音摘下帽子,看到是苏杭和玉蝉,便站起身来,说道:“好多了,小杭你开的药真有效果,吃了两天就快好利索了”。

苏杭又叮嘱路明再服用两天桑杏汤,巩固效果,路明答应下来,问道:“你要和玉蝉下山吗?”

苏杭回答说带师姐在附近逛逛,便告别路明。

斗母宫后有卧龙槐,树龄约三百年,有刘长庚救树,万灵丹报恩的故事;万仙楼前有三义柏,树龄也是三百余年,亦有刘关张结义,三义柏一根三枝的传说。

两株古树又为苏杭冲开六个穴位,苏杭直叹今日收获巨大,见玉蝉也为自己高兴,心又想起师姐自幼便蜗居山上,从未出过泰山地界,一时情动之下,忍不住注视着玉蝉的眼睛,说道:“我若修行有成,必携师姐遨游天下”。

玉蝉见苏杭目光灼灼若有光,低头避过苏杭的眼神,轻轻“嗯”了一声,低声说道:“我等你”。

想起吸取灵气的古木,昨夜的五大夫松、泰山迎客松都是松树,今日柏洞古柏、三义柏皆是柏树,四槐树、卧龙槐皆是槐树,又见师姐一身棉布道袍,飘飘若仙的模样,脑中灵机一动,吟出一首诗来:

昨夜青松下,月兔伴我眠;

今朝翠柏处,金乌照山垣。

三义苍然立,四槐卧龙盘;

日无车马喧,夜有东风喃。

清泉奏乐曲,蒿笋试春盘;

身着棉麻葛,不羡绮罗纨。

兰香透单袖,青丝梳双鬟;

黑虎低俯首,羞于见玉蝉。

玉蝉原本听苏杭吟诗,已收敛情绪,仔细倾听,待到苏杭说完最后一句,又气的柳眉倒竖,伸手扭住苏杭的耳朵,旋转半圈,口中说道:“让你再胡说,让你再胡说!”

黑虎彷佛听懂了苏杭的调笑,也冲苏杭“汪汪”大叫,像是在说:“我不是人,苏杭你真是狗”。

苏杭连忙哀声讨饶,说道:“师姐轻点,师姐轻点,哪句不满意,你说我改”。

“你说呢?”玉蝉手上松了力道,却是仍然捏住耳朵不放手。

苏杭说道:“明月青云端,羞于见玉蝉?”

玉蝉不吱声,不松手。

苏杭又说:“芙蓉半遮面,羞于见玉蝉?”

玉蝉仍然不吱声,不松手。

苏杭:“鸿雁飞苍天,羞于见玉蝉?”

玉蝉忍不住加重手上的力道,说道:“落雁,闭月,羞花,还有一个沉鱼呢?”

苏杭连忙说:“下一句就是沉鱼”。

“你再想想?”玉蝉心中喜悦,自是听出苏杭的意思,面上却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苏杭最后说道:“成仙非我意,惟愿伴玉蝉”。

玉蝉心中小鹿乱撞,不知是自己手心热,还是苏杭的耳朵热,悄悄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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