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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棋盘外

苏杭浇完水,见两人言谈甚欢,自以为帮玉蝉找到一个玩伴,心中欣慰,便要玉蝉和宋青黛去碧霞祠坐下再聊,自己则要去看望师父。

宋青黛则说自己第一次上山,作为后辈,理当拜访苏杭和玉蝉的师父,要和苏杭玉蝉一起去看望秋蝉道人。

大夏皇都,皇宫内,上书房,两个花甲老人正在对弈,左边老者身着玄青色燕弁服,前胸绣团龙,两肩担日月,面容不怒自威,满头黑发梳的一丝不苟;右边老者满头白发,头戴忠静冠,身穿深青色云纹燕服。

黑发老者捻起黑子,似在思考棋路,说道:“这几天怎么没听到青黛的动静?”

白发老者垂下眼帘,一边看着棋盘一边说:“丫头去泰安了,说是去看望夫子。”

黑发老者落下一子,说:“泰安府?好多年没去过了,夫子年事已高,也不知身体如何了。”

“丫头说,夫子这些年身体情况大好,甚至还收了一个弟子”,白发老者说。

“哦?”黑发老者有些惊讶,“夫子早年劳累心神过重,太医说伤了元气,虚不受补,看来是误诊了。”

“也不算是误诊,心神劳累本就需要慢慢调养,陛下荣登大宝之后,夫子放下心中的重担,了无牵挂心神自然会渐渐好转,况且听丫头所说,夫子的弟子是医道世家,其祖父据传也是杏林圣手,为夫子调理身体自是尽心尽力”。

黑发老者正是大夏朝天佑帝,左子瞻;白发老者则是当朝宰相,宋泽生。

棋局已至收官,黑白子如两条巨蟒纠缠不休,一时看不出胜负。

天佑帝说道:“国安今天早上来请安,还说近日未见到青黛妹妹;却是朕疏忽了,这些年未抽出时间去看望老师,难得青黛能想着,替朕去走上一遭”。

左国安,天佑帝长子,当今太子,皇后有意赐婚宋青黛为太子妃,宋青黛以年龄尚幼为由一直未答应。

宋泽生捻子的左右微滞,随即不着痕迹的二指翻转棋子,落下一子,口中答道:“太子至情至性,早就言道要替陛下分忧,去泰山拜会夫子,只是陛下未准许。”

天佑帝不加思考,回了一子,说:“皇后育有二子,一直想有位公主而未得,对青黛视若己出,若能亲上加亲,朕也无憾了”。

宋泽生目中精光一闪,敛目说道:“国安自是良配,青黛明年毕业,看两人的缘分吧”。

三五子过后,宋泽生大龙被擒,回天乏术,便弃子认负,言道:“二十年君臣,还是陛下棋高一筹”。

宋泽生离开后,天佑帝挥挥手,帷幕后闪出一个黑影,天佑帝问道:“无量,宋青黛果真是去泰山了吗?”

黑影身材瘦小,个子不高,却太阳穴高高隆起,目光似电,是天佑帝的暗卫统领,东门无量。

东门无量恭谨回答道:“暗卫前日传来消息,在卧龙村发现宋青黛到了潘夫子住处,两人上午去过卧龙村的医馆;昨日的消息是潘夫子安排苏杭带宋青黛游泰山,今日去了玉皇顶”。

“苏杭,夫子的新弟子吗?”天佑帝问道。

“是,苏杭,祖父苏山魁,父苏水生,在卧龙村以医馆为生,大夏历五十年潘夫子收为弟子,只授书法。”东门无量稍一停顿,待天佑帝消化完信息,又说道:“暗卫传信,二十年来未发现异常”。

“玉蝉呢?”天佑帝又问。

“公主安好,鸣瑟姑娘不许属下的人接近,属下安排的两个钉子都被打断手脚扔下了山”。

天佑帝微微点头,叹了口气,说道:“鸣瑟依然心有怨气”,说完便不再言语,东门无量无声闪回帷幕后,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宋泽生回到府中,独自走到一处偏房,打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遗像并排放在一起,一张是位青年男子,身着军装,容貌英武,笑容灿烂;一张是位青年女子,姿容温婉淑丽。

宋泽生点燃一炷香,轻声道:“玉成,你怪我吗?十一年了,都没能让你入土为安。”

泰山,青帝宫,苏杭和玉蝉带着宋青黛来到秋蝉道人的小院,小院关门落锁,苏杭给师父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玉蝉对宋青黛说:“师父甚少出门,出门便是三五日不归,今天可能是去别处云游了,下次来时再带你拜访师父吧”。

宋青黛暗叹一声,知是缘悭一面,只能告辞离开。

宋青黛收拾心情,和苏杭与玉蝉告别,笑言马上回皇都看戏。

玉蝉不解,苏杭送别宋青黛后,将李晓豫相亲的事情告知,玉蝉笑的花枝乱颤,说道以后你就可以改名叫苏月老了。

苏杭送玉蝉回碧霞祠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位仙风道骨、步履矫健的老道,正是秋蝉道人。

秋蝉道人伸手阻止苏杭说话,先让玉蝉自己回碧霞祠,再带苏杭回到小院。

秋蝉道人落座后,问道苏杭:“你可知师父的道号有何含义?”

苏杭稍一思索,说道:“可是秋风未动蝉先觉?”

秋蝉道人点点头,说道:“前几日你大师兄来信,说宋家有人要来拜访,为师今日心血来潮,自卜一卦,卦象牵扯一桩大因果,目前尚不宜涉入”。

秋蝉道人的大徒弟,名唤袁和光,苏杭只知其名,未见其人,亦不知大师兄身在何处。

“和光在钦天监,和宋家素有往来,宋家的事为师略知一二,其情可悯,有心护持却时机未到。”

秋蝉道人见苏杭疑惑,便知苏杭不知宋家来历,说道:“宋家家主,名叫宋泽生”。

苏杭宛如脑中轰隆一声雷响,目瞪口呆,宋泽生,当今宰相,这可是大夏朝首屈一指的人物,不曾想师父竟能和宋家牵扯上关系。

宋泽生,官居宰相二十年,对内怀柔,对外强硬,被西方诸国称为“三足金乌”,儿子儿媳原本在军中身居要职,十一年前意外殁于国外,仅留一女伴随膝下。

秋蝉道人将所知娓娓道来,原来袁和光在钦天监位居监正,精通星象,面相亦有不俗造诣。

袁和光见过宋青黛面相后,只断出尊贵至极,心有不解,便将宋青黛的面相告知秋蝉道人。

秋蝉道人断出宋青黛是幼凤命格,未来或可母仪天下,这句话却不敢对袁和光明言,毕竟此相或可牵涉到大夏国运,而钦天监直属皇室,更是不能对天佑帝隐瞒。

秋蝉道人感叹道:“天机不可泄露啊,看一次风水,只说了一句虎踞龙盘,为师便躲了三十年,酥醪观批命,只说了八个字,为师躲了二十年,好不容易苏杭你道途有望,为师或者跟着你更进一步,更是不敢再给别人卜卦批命了”。

说完宋家的事,苏杭自知医道尚浅,拿出苏爷爷给的“养颜丸”配方,请师父帮助研究药方,秋蝉道人仔细查看一番,又翻出《神农本草经》《本草经集注》《药总诀》细细复核药理,最后说道:“养颜丸市面上已有七八种,这个配方配伍合理,君臣佐使皆有出处,唯有药材年限及用量或可斟酌”。

秋蝉道人问道苏杭如何想起制药赚钱,苏杭便将乙木灵气不足的情况告知,又说了苏爷爷的办法,秋蝉道人建议苏杭家的医馆本就不缺药材,可自行配备不同年限的药材,再购买一批飞禽走兽试药,确认药效无误后再用人试药。

苏杭回家之后,对苏水生说了师父的建议,让他采买一批鸟兽试药,苏水生笑呵呵的答应下来,说这事好办。

苏杭不放心,毕竟按照大夏律法,山林中飞禽走兽俱归国有,采药客上山都偷偷摸摸的,捉几只家雀就有可能被巡检送进牢房,又叮嘱了父亲几句,一定要遵纪守法,从正规渠道购买。

苏杭给玉蝉打了一个电话,约好次日继续搜寻灵药后,按照养颜丸的配方,去药房取了三份药材,回屋尝试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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