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石，又称鱼精石、鱼惊石，是青鱼枕骨下方咽喉部形成的角质增生物，这种增生是青鱼在长期进食螺蛳、贝类等硬质食物时，为有效压碎食物外壳而逐渐形成的。古时称其为鱼枕，文人雅士将其镶嵌于帽饰之上，称之为“鱼枕冠”，宋代的大文豪苏轼还有一篇“鱼枕冠颂帖”传世。

苏杭来到后厨，看到李晓豫掌心里托着这块青鱼石，近乎圆形的外观，直径有拳头大小，两指厚，整体通透的淡青色，没有一点杂色，夜幕下发出晶莹的青色光芒。

看到苏杭到来，李晓豫直接将青石放到苏杭手里，“赶紧拿走，我怕过会儿后悔。”言下之意忍不住就要出手强抢了。

马俊峰啧啧称奇：“普通的青鱼石通常呈现心形或者近似形状，颜色黄嫩，或者偏褐色；还需要阴干，修饰，打磨，抛光才能成型。你这块青鱼石拿出去，说是青玉都不带差的。”

老杜也在旁边惊叹：“我杀了这么多青鱼，从来没见过这么奇特的青鱼石。这条鱼估计生长了上百年了，才能有品相这么好的青鱼石。”

李晓豫还在恋恋不舍：“俊峰、嘉宁，明天我不回去了，我再去白莲湖钓鱼，高低也得弄一块青鱼石带回去。”

“成，我也想弄一块。”马俊峰在旁边建议：“要不吃过饭咱们去夜钓吧，白天天气炎热，鱼不开口，晚上凉爽，大鱼都出来活动。”

四人回到亭台，店小二已经把麻辣鱼、酸菜鱼端到桌上，六个凉菜也一一摆放整齐。马俊峰和孙嘉宁各自倒上一杯白酒，杜老板自己酿的，名唤罗浮春；李晓豫喝不惯白酒，开了两瓶啤酒，苏杭不善饮酒，倒上一杯清茶作陪。

“为了同窗四年的情谊，干杯！”李晓豫先提了一杯酒。

“为了缘分，干杯！”“干杯！”

马俊峰招呼三人：“来尝尝咱们费尽千辛万苦钓上来的鱼，看看和普通的鱼肉相比，有什么不同。”

麻辣鱼麻辣鲜香，美味爽口；酸菜鱼酸辣可口，味道鲜美，具有暖胃和中、平降肝阳、祛风、治痹、截疟、益肠明眼目之功效。或是老杜厨艺精湛，炖鱼配了不少补气的中药；或是青鱼在湖中生长多年，鱼肉入口之后，苏杭感觉腹中慢慢升起一股热气，逐渐弥漫遍布全身，顿时感觉通体舒畅。

四人大快朵颐，十斤鱼肉居然被四人分食殆尽，远超他们平时的饭量。

一会的工夫，巨青开出极品青鱼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院落，几位在旁边阁楼宴饮的客人被侍者带了过来。

当先一位中年商人的模样，进门先拱手道歉：“不好意思，冒昧打扰。适才听闻侍者所说，诸位开出一枚罕见的青鱼石，特意过来一观。”

罗浮山高温多雨土层厚，是天然的植物园，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百草繁茂，药香氤氲，有人统计中草药出产一千二百多种，被称为“岭南中药宝库”。灵芝、沉香、七叶一枝花、红花艾、青蒿、还魂草、两面针、过江龙、三桠苦、金钥匙、茯苓、地黄、麦门冬等药物均有出产。因此，罗浮山常有各地药材商人云集。

李晓豫答话道：“先生客气了，敢问先生贵姓？”

“鄙人第五思，经营药材生意，青鱼石有镇静安神的功效，平常也购买了一些，却是从未听闻侍者所说的如此美轮美奂。”

李晓豫请众人落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杭。

苏杭取出青鱼石，放到第五思面前桌上，说道：“第五先生这个姓氏挺罕见的。”

第五思一边仔细观看着青鱼石，一边答话道：“祖上原在甘州，六十年前，祖父沦落东番，思念故乡，故给我取了这个思字，让我不忘故土。这几年官方放开禁令，这才来大夏经营。”

苏杭等人顿时明白了，八十年前，东瀛入侵，华夏大地风雨飘摇，夏太祖英明神武、华朝华武帝亦是雄才大略，两位雄主历经波折，终于达成一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于是统领各路诸侯披肝沥胆，共赴国难。十年大战下来，各路诸侯兵将伤亡殆尽，终于驱除倭寇，恢复华夏。后夏太祖和与华武帝二龙争霸，华武帝败退东番，夏太祖立国号大夏；这便是第五思祖父沦落东番的原因。

六十年来，老一代的雄主逐渐凋零殆尽，大夏与东番放开民间往来禁令，两地百姓互相探视、恢复往来，东番民众返乡祭祖、商贸经营等事便日益增多。

“真是难得一见的神品，小兄弟愿意出手吗？”第五思把青鱼石交还给苏杭，说明来意。

苏杭淡然一笑：“此物我无意出手，先生见谅。”

“小兄弟不问问价格吗？”第五思不待苏杭回复，话语坚定，掷地有声：“可惜可惜，如果小兄弟有意，我愿出价十万元！”

孙嘉宁倒吸一口冷气：“这东西能值十万？”

十万元，四人在学校的花费，学费、杂费、生活费加在一起，每年也就是一万元左右。

第五思倒也不是以势压人，缓和了一下口气：“各位小兄弟，文玩无价，只看心头好。青鱼石的市场价根据品相不同，在几百元到数万元之间，如此大小、如此品相的，一般也就三到五万元，我是真心喜欢这块，才出这个价格。”

说罢，第五思眼光看向苏杭，也不催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浅尝了一口，等待苏杭答复。

李晓豫看向苏杭，说：“苏杭，你拿个主意，想卖就卖。我在这里，不想卖也不至于被人抢了去。”也不看第五思，饮了一杯啤酒。

闻讯赶来的杜老板刚到门外，言道：“第五老板海涵，这几位都是我的小兄弟，大学刚毕业，如果说话有得罪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苏杭看着第五思的眼睛，语气诚挚：“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并不是我挟宝自重，待价而沽，我们大学毕业，即将各奔东西，聊以此物做个纪念。请先生见谅。”

苏杭说罢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向先生赔罪。”

第五思哈哈一笑，“让诸位兄弟见笑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是我的名片，有事电话联系。”说完取出名片，双手递出，给四人各一张名片。

饮罢茶水，第五思带众人离去，老杜向苏杭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青鱼石平常要藏好，不要随便给外人看了。”

苏杭谢过老杜，说：“杜哥你下午说要留一副字，店里有笔墨吗？”

“有，有，老杜我珍藏一套文房四宝，正好今天用上。”老杜安排侍者取来笔墨纸砚。

紫檀木为杆的羊毫湖颖；坚如玉，纹如犀的松烟徽墨；肤如卵膜，细薄光润的仿制澄心堂纸；雕刻凤凰展翅，栩栩如生的澄泥砚，皆是文房四宝中的上品。侍者小心翼翼的端上来，看得出来都是老杜的心爱之物。

李晓豫毕竟是皇都子弟，眼界开阔，一眼看出这套文房四宝价值不菲，对老杜道：“行啊，老杜，外表看你五大三粗的模样，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文人。”

老杜讪讪一笑，“晓豫你就别打趣我了，跟你们这些高材生没法比。我算什么文人，就是一厨子。”

又对苏杭说道：“老杜我听人说过一段话，一直念念于心，苏杭你帮我写下来吧。”

老杜一边磨墨，一边吟诵到：“天地无私，神明鉴察。不为享祭而降福，不为失礼而降祸。凡人有势不可使尽，有福不可享尽，贫穷不可欺尽。此三者，乃天运循环，周而复始。故一日行善，福虽未至，祸自远矣。一日行恶，祸虽未至，福自远矣。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作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损人利己，切宜戒之。一毫之善，与人方便；一毫之恶，劝人莫做。衣食随缘，自然快乐。算什么命，问什么卜，欺人是祸，饶人是福，天网恢恢，报应自速，谛听吾言，神人监服。”

老杜说罢，眼睛望着窗外的远山，目光悠远，仿佛想到了一些往事。又道：“标题先空着吧。”

苏杭倾听老杜说完，缓慢踱步，仔细揣摩，心中已有腹案，以行楷写就而出，笔力舒展遒劲，险峭爽朗。

于是宾主尽欢，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李晓豫、马俊峰、孙嘉宁三人执意去夜钓，老杜给准备了几个夜光鱼漂。

四人已在四时春订好了房间，苏杭次日上午十点的火车，对三人说：“我陪你们一会就回来休息。”

随着鱼肉在体内慢慢消化，四人都感觉身体暖洋洋的，时值六月十五，月光满地，视野良好，便不让老杜开车相送，一边说些四年相处的趣事，一边慢慢走向白莲湖。

白莲湖晚上的风光格外秀美，路灯洒下橘黄色的光线，又有远处霓虹的微光衬托，荷叶随风轻轻摇摆，水面波光粼粼，四人感觉仿佛来到了仙境。

就近选了处深入水面的弧形平台，三人下饵垂杆，苏杭坐在台阶上，感觉体内像是点燃了一个火炉，越来越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