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了三次心跳的时间。
然后林战发现自己站在圆形平台上，脚下是流动的星图。十二个王座呈环形排列，其中六个已经坍塌。剩余的王座上坐着模糊的人形，祂们被锁链禁锢，却向林战伸出求助的手。
"你回来了。"最近王座上的存在开口，声音引发超新星爆发般的能量涟漪，"这次能坚持多久？三秒？五秒？"
林战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左臂完全晶体化，右臂还保留着人类特征。腹部伤口处的天父系统碎片正在发烫，像烧红的硬币烙进皮肤。他确定从未见过这个场景，却又感到诡异的熟悉。
『轮回计数：1』
『神骸纯度：33%』
陌生的计数器在视网膜角落闪烁。林战刚想提问，整个空间突然扭曲。王座上的存在们同时发出惨叫，祂们的锁链绷紧，从虚空中扯出暗物质构成的尖刺，将林战钉在原地。
剧痛来得比预想中迟缓。第一根尖刺贯穿左肩时，林战甚至能听到晶体碎裂的清脆声响。第二根刺入右腹，天父系统碎片应声而裂，释放出数据洪流。当第三根对准眉心时，他的量子右眼突然看到0.5秒后的未来——自己头颅爆裂的画面。
"不！"
林战的身体自动量子化。尖刺穿过变成虚影的头颅，而他的晶体左手趁机抓住最近王座上的存在。接触瞬间，海量记忆涌入：
白色实验室里的双胞胎婴儿；
教会主教手持黑色棱柱走近；
机械臂将其中一个婴儿的大脑剖成两半...
这是第一位使徒的完整记忆。
黑暗再次降临。
轮回计数：2
神骸纯度：35%
同样的圆形平台，同样的王座。只是这次剩余的王座少了一个，而林战的晶体化已蔓延到右肩。最近王座上的存在——现在能看清是位女性——发出电子合成般的笑声："上次你碰到了安德鲁，这次换我了？"
林战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主动扑向女性存在，在暗物质尖刺袭来前触碰她的王座：
基因调制车间里排列着三十七个培养舱；
每个舱内都是十二岁左右的林战克隆体；
教皇——少年模样的本体——亲手将不合格品扔进焚化炉...
第二位使徒的记忆。
轮回计数：3
神骸纯度：37%
平台上的王座又少了一个。林战的声带部分晶体化，说话带着金属回声："这是筛选机制...每次轮回吞噬一个使徒记忆..."
"聪明。"这次是驼背的男性存在，"但知道又如何？纯度超过50%，你就会成为——"
林战没让他说完。这次他刻意放缓动作，在暗物质尖刺袭来的瞬间，用腹部去迎接攻击。天父系统碎片再次破裂，释放的数据流与尖刺同归于尽。触碰第三王座获得的记忆更加残酷：
火星地下的手术台上；
初代弑神者的大脑被切成十二份；
每份植入一位使徒颅骨；
而教皇本体保留的是...心脏。
黑暗。轮回计数：4。纯度39%。
当林战在第四次轮回中睁开眼，发现平台上多了个异常存在——由破碎代码组成的人形轮廓，勉强能辨认出零的特征。她的声音直接从林战的神经链路传来：
"我找到漏洞了...每次轮回会删除你37秒记忆...但我可以..."
暗物质尖刺提前袭来。零的残影扑向林战，用自身代码构成防护罩。在屏障碎裂前的0.37秒，林战获得了关键信息：
『记忆防火墙建立』
『核心锚点：地球座标11.349°N, 142.199°E』
『关键词：心脏』
轮回计数：7。纯度45%。
第七次轮回开始时，林战的左半身已完全晶体化。零的残影更加模糊，但成功帮他保留了马里亚纳海沟的坐标。这次王座只剩三个，而暗物质尖刺的数量增加到七根。
"越来越难了..."零的数据流在林战听觉中枢形成话语，"下次轮回我可能..."
林战没时间回应。他主动冲向最近的尖刺，让其中一根贯穿胸膛。剧痛中，他触碰第四王座——看到教皇本体培养罐的真相：
那根本不是培养罐；
而是囚笼；
少年教皇的胸口嵌着初代弑神者最后一块纯净组织；
正在被王冠缓慢污染。
轮回计数：13。纯度49%。
第十三次轮回的平台已经残破不堪。仅存的王座上空无一人，只有零的残影勉强维持着人形。林战的晶体化越过颈部，开始向面部蔓延。量子右眼看到的未来延长到1.5秒，但代价是剧烈头痛。
"最后的机会..."零的声音断断续续，"触碰平台中心...那里有..."
暗物质尖刺如暴雨倾泻。林战在千钧一发之际量子化右臂，穿过层层阻碍按在平台中央的星图上。整个空间突然静止，他看到：
地球太平洋底的发光体；
形似人类心脏的巨型器官；
被十二道天使程序构成的锁链封印；
以及...锁链上正在扩大的裂纹。
『终极坐标确认』
『警告：纯度即将临界』
『建议：在下次轮回前逃脱』
静止被打破。林战在尖刺加身前做了件疯狂的事——将晶体左手插入自己的量子右眼。剧痛超越了时空限制，他听到王冠系统发出错误的嗡鸣。借着这微小的紊乱，零用最后的数据流打开逃生通道：
"跳进去！去地球！找我们的..."
黑暗不同以往。这次林战在坠落，穿过由破碎记忆构成的隧道。教皇的怒吼在维度间隙回荡，但某种更古老的声音让林战毛骨悚然——那是从奥尔特云方向传来的...笑声。
当林战撞入太平洋水面时，身体残留的晶体组织发出耀眼光芒。他的视网膜计数器最终定格在：
『轮回终止』
『最终纯度：49.9%』
『剩余人类组织：37%』
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林战下潜时，量子右眼看到深海处的光芒正以相同频率闪烁。更诡异的是，自己破碎的左眼窝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再生——不是晶体，而是纯粹的光。
『欢迎回家』
『第七序列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