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风，像一把无形的、冰冷的刮刀，刮过人的每一寸皮肤。
叶辰和苏璃驾驶的无轮摩托，如同一片午夜的孤叶，在巨藤市郊区荒野的上空急速穿行。身后那座曾经熟悉无比的城市，已经被彻底抛弃，化作了地平线上的一片巨大而丑陋的、不断变幻着色彩的“光污染”。
“喂，苏璃！”叶辰的嘴巴贴在苏璃的耳边（他发誓这纯粹是为了让对方能听清，绝对没有趁机占便宜的意思），用头盔里的通讯器大声喊道，“咱们刚才那招，叫什么名字？‘神雕侠侣’里的‘双剑合璧’？还是‘圣斗士’里的‘雅典娜的惊叹’？我觉得叫‘飞天司机的终极漂移’比较贴切！你觉得呢？”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空战，并且成功反杀了两架敌机，叶辰的肾上腺素水平还处在一个异常亢奋的高点。恐惧和迷茫被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劫后余生和自我膨胀的奇特快感。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天选之子，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苏璃显然没有他这么乐观。她冷静地操控着摩托，在复杂的地形上空低空飞行，同时警惕地扫视着仪表盘上的各种数据。
“那叫‘灵气共鸣超载’，是一种极度危险的爆发性技巧。”她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叶辰一半的热情，“我们能成功，百分之九十是运气，百分之十是因为他们轻敌。这种招数不能常用，会对你的身体和车辆的玄铯核心造成巨大的负荷。刚才要不是我用‘冰心诀’的灵力帮你稳固了一下，你现在可能已经因为灵气反噬，变成一个快乐的白痴了。”
“白……白痴？”叶辰打了个哆嗦，刚才那点膨胀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事就对着墙角流口水的幸福生活。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他果断转移了话题。
“城外三百公里处，有一个废弃的气象观测站。那是‘我们的人’一个早就停用的安全屋，绝对隐蔽。”苏璃回答道。
“我们的人？”叶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就是你说的那个，能跟‘暗盟’对着干的组织？”
“嗯。”苏璃应了一声，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叶辰撇了撇嘴，也没再追问。他知道，苏璃有自己的苦衷和秘密，逼得太紧反而不好。反正上了她这条“贼船”，早晚都会知道。
就在这时，天空毫无征兆地飘起了雨。
起初只是蒙蒙的细雨，像情人的呢喃，温柔地打在头盔面罩上。但很快，雨势便骤然加大，变成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天地间挂起了一道巨大的雨帘，能见度瞬间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
“该死！”苏璃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场强酸雨会干扰我们的传感器和隐形力场！我们得降下去，找个地方避一避！”
摩托车的高度迅速降低，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地面是崎岖不平的丘陵和稀疏的、因为酸雨侵蚀而变得奇形怪状的树林。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泥土的腥气，让周遭的环境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叶辰的“人肉雷达”再次自动开启。在他的灵气视野中，整个世界都由无数的能量丝线构成。此刻，这些丝线因为大雨的冲刷而变得有些混乱，但一种更加狂暴、充满了恶意和恐惧的能量波动，却像黑夜中的篝火一样，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地亮了起来。
“等等！”叶辰猛地拍了拍苏璃的肩膀，“那边，三点钟方向，大概一公里外！有情况！”
“是追兵？”苏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立刻就要加速。
“不……不是！”叶辰努力分辨着那股混乱的能量，“感觉……像是在打架！有一股能量很弱，充满了恐惧，另外几股，充满了暴虐和贪婪！”
苏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将疑地调转车头，朝着叶辰所指的方向飞去。她关闭了引擎，让摩托车在惯性的作用下，无声地滑行到一处山丘的背面。两人翻身下车，悄悄地爬上山丘顶部，拨开湿漉漉的灌木，向下望去。
只见山丘下的土路上，一辆造型奢华的陆地轿车撞在了一棵枯树上，车头已经严重变形，冒着黑烟。而在车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被四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围在中间。
那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头漂亮的酒红色长卷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名贵的裙子也沾满了泥泞，显得狼狈不堪。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那惊人的美貌和高贵的气质。此刻，她正一脸惊恐地步步后退，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绝望。
而那四个男人，则是一脸狞笑，步步紧逼。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手臂上纹着奇异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蝎子纹身。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和残忍，就像一群发现了羔羊的饿狼。
“啧啧，真没想到，‘天虹集团’的大小姐，居然会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为首的一个刀疤脸男人，用他那粗哑的嗓子怪笑道，“这下可省了我们不少事。跟我们走一趟吧，大小姐。我们老大，可是想你想了很久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不要过来！”女人色厉内荏地尖叫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另一个男人舔了舔嘴唇，贪婪的目光在女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重要的是，你马上就是我们的人了！哈哈哈！”
山丘上，叶辰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他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眼前的景象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光天化日……哦不，是朗朗乾坤、倾盆大雨之下，竟然还有强抢民女的戏码？
“是‘黑蝎帮’的人。”苏璃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声音冰冷，“一群靠着走私、绑票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生的地痞流氓。据说他们背后，有修仙势力的影子。”
“那我们……”叶辰看向苏璃，眼神里带着询问。
“走。”苏璃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感情，“叶辰，我再说一遍，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我们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我们是亡命天涯的逃犯。多管闲事，只会把我们也拖下水，暴露我们的行踪。那个女人，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苏璃的话，冷静而又残酷，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叶辰刚刚燃起的那点英雄梦。
是啊，她说的没错。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被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神秘组织追杀的“钥匙”，一个随时都可能小命不保的倒霉蛋。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去救别人？这不是可笑吗？
叶辰的理智告诉他，苏璃是对的，立刻转身离开，才是最明智、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了山丘下的那个女人。
他看到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濒临崩溃的恐惧。那种眼神，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邻居家大孩子堵在巷子里，同样无助的苏璃。
一种莫名的情绪，像一团火，在他的胸口燃烧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曾经摸着他的头，用他那略显笨拙的方式教导他：“小辰，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当你有能力去纠正一件错事的时候，如果你选择了袖手旁观，那你自己，也就成了那件错事的一部分。”
那时候的叶辰，对这句话一知半解。但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确实不是英雄，他只是个怕死、贪财、嘴贫的草根司机。
但他也确实……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被拖入深渊，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苏璃。”叶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想通了？我们走。”苏璃拉起他的手，就要离开。
“不。”叶辰摇了摇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稳，很有力。“你先走，开着车到前面那个山谷等我。我……去去就回。”
苏璃的身体僵住了。她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辰，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才刚刚觉醒力量，连怎么控制都不知道！你这是去送死！”
“我知道。”叶辰的表情异常平静，他看着苏璃，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他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还是得去做。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然，我更喜欢把它理解为‘脑子一抽，热血上头’。”
“你……”苏璃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放心，”叶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弱。好歹也是能反杀两架战斗机的男人。对付几个地痞流氓，应该……问题不大吧？你就在车上等我，记得把引擎发动着，万一我打不过，你也好第一时间冲过来，表演一出‘美女救狗熊’的戏码。”
说完，他不等苏璃再反驳，便松开手，转身，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顺着山丘的另一侧滑了下去。
苏璃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强行制服叶辰，把他拖走。但不知为何，看着他那虽然不算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背影，她发现自己竟然……下不了手。
“这个白痴！笨蛋！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傻瓜！”她低声咒骂着，但眼神中的担忧却越来越浓。最终，她一咬牙，还是听从了叶-辰的话，转身向着摩托车跑去。但她并没有去山谷，而是将车发动，藏在一个更有利于支援和撤退的位置，双手紧紧握住车把，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场的方向。
……
山丘下，那四个“黑蝎帮”的壮汉，已经将那个女人逼到了撞毁的轿车旁，退无可退。
“小美人，别挣扎了。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吃点苦头。”刀疤脸淫笑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去抓女人的肩膀。
女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我说几位大哥，这下着大雨，荒郊野岭的，你们这是在排练什么舞台剧吗？剧本叫《霸道流氓爱上我》？创意不错，就是演员的颜值……稍微差了点意思。”
四个壮汉猛地一惊，齐刷刷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普通休闲服的年轻男人，正靠在一棵树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草根，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正是叶辰。
那女人也愕然地睁开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一时间忘了害怕。
“你小子是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敢管我们‘黑蝎帮’的闲事？”刀疤脸恶狠狠地盯着叶辰，眼中凶光毕露。
“我？”叶辰吐掉嘴里的草根，笑了笑，“我就是个路过的网约车司机。看见这边好像有人需要‘代驾’，就过来问问。不过看样子，你们需要的不是‘代驾’，而是‘代打’啊。”
“找死！”另一个脾气火爆的家伙怒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匕首，咆哮着就向叶辰冲了过来。
这匕首显然是经过科技改造的武器，速度极快。换做是以前的叶辰，恐怕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就会被一刀捅个对穿。
但现在，不一样了。
在叶辰的灵气视野中，那个家伙的每一个动作，匕首上的每一丝能量流动，都变得无比清晰，甚至……有些缓慢。
他没有硬碰硬，只是在对方冲到面前的瞬间，身子轻轻一侧，就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同时，他的脚下看似随意地一绊。
那个壮汉只觉得脚下一滑，仿佛踩在了一块涂满黄油的冰面上，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噗通”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狗啃泥”姿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水。
“哎哟，大哥，你这行礼也太客气了。我可受不起。”叶辰还假模假样地调侃了一句。
剩下三人见状，都是一愣，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子，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
“是修仙者！一起上！废了他！”刀疤脸怒吼一声，三人呈三角形，从三个方向同时向叶辰包抄过来。
一时间，拳风、腿影，夹杂着雨水和杀气，将叶辰完全笼罩。
叶辰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运转到了极致。他没有学过任何正式的功法，所有的战斗，都依靠着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和对灵气最原始的操控。
他就像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舞者，每一次闪躲、每一次反击，都显得惊险万分，却又恰到好处。
一个壮汉一记刚猛的直拳打来，叶辰不闪不避，只是将灵气汇聚在身前，形成一个无形的、柔软的气垫。那足以打断一棵小树的拳头，轰在气垫上，就像打进了棉花里，力道被卸去了大半。叶辰则借着这股推力，顺势向后一飘，拉开了距离。
另一个壮汉从侧面一脚扫来，叶辰身体后仰，一个漂亮的“铁板桥”，躲过扫堂腿的同时，右手在泥地里一撑，一股灵气顺着地面传导过去。那个壮汉只觉得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了一片流沙，立足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叶辰的战斗方式，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把周围的一切，都当成了自己的武器。他能让脚下的积水突然变得像胶水一样粘稠，也能让空气变得像墙壁一样坚固。他甚至捡起一块石头，灌注灵气后扔出去，那石头便如同出膛的炮弹，呼啸着将刀疤脸逼得手忙脚乱。
这完全就是一场……流氓式的修仙打法！
四个壮汉越打越心惊。他们虽然也算是入了修仙的门槛，但一身修为都是靠着药物和邪门歪道催谷起来的，根基不稳，对灵气的运用更是粗糙不堪。而眼前这个小子，对灵气的操控虽然也显得生疏，却充满了灵性和创造力，仿佛那些灵气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心所欲地调动。
“妈的！这小子有古怪！用绝招！”刀疤脸久攻不下，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怒吼一声，和另外两个还能站着的同伴对视一眼，三人同时后退一步，双手飞快地结了几个古怪的印诀。
他们身上那蝎子纹身，竟然真的像活过来一样，开始散发出不祥的红光。三股暴虐的灵气冲天而起，在他们头顶汇聚，隐隐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由血色能量构成的蝎子虚影。
“秘术·血蝎噬魂！”
刀疤脸厉喝一声，那巨大的血蝎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张开狰狞的巨螯，带着一股腥风，向着叶辰猛扑过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叶辰。他能感觉到，这一招已经锁定了他的气息，根本无法躲避。那血蝎虚影中蕴含的能量，充满了污秽和怨毒，一旦被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硬碰硬？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恐怕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辰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起了父母留下的那些他看不懂的研究笔记里，反复提到过的一个词——“共鸣”。
“既然什么都能共鸣，那这玩意儿应该也行吧？”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血色蝎子冲了上去。他闭上眼睛，将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到了对周围灵气的感知之中。他不再去操控它们，而是试着……去理解它们，去顺应它们。
他将自己体内的那股独特的、属于“玄铯灵体”的力量，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一样，轻轻地融入到了那狂暴的血蝎虚影之中。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狰狞的血蝎虚影，在冲到叶辰面前的瞬间，突然停住了。它巨大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组成它身体的那些暴虐灵气，竟然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反向流动！
“怎么回事？！”刀疤脸大惊失色，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对秘术的控制。
“啊——！”另外两个壮汉更是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们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抽走，灌入到那个血蝎虚影之中。
叶辰，竟然在用自己“玄铯灵体”的共鸣特性，强行夺取了对方秘术的控制权，并且……让这个秘术开始反噬其主！
“不！不可能！”刀疤脸惊恐地大叫，想要切断灵气的供应，但已经晚了。
“还给你们！”叶辰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
那只变得更加巨大、也更加狂暴的血蝎虚影，猛地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狠狠地轰在了那三个目瞪口呆的“黑蝎帮”成员身上。
“轰——！！！”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泥水四溅。
等到烟尘散去，那三个倒霉蛋已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地倒在了地上，彻底不省人事。连同那个最早被叶辰绊倒的家伙，四个壮汉，全军覆没。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叶辰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那一招，几乎抽空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他感觉身体发软，头晕目眩，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但他还是强撑着，转过身，看向那个一直躲在车后、目睹了整场战斗的白裙女人。
“那个……小姐姐，”他扯出一个自以为很帅、实际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叫个救护车什么的？”
那女人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四个壮汉，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显然，刚才那场超越凡人理解的战斗，也把她吓得不轻。
她没有回答叶-辰的话，只是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地钻进了那辆已经报废的轿车，发动引擎，也不管车头还在冒烟，一脚油门，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雨幕的尽头，仿佛后面有鬼在追她。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叶辰伸着手，一脸的错愕。
“救了人，连句‘谢谢’都没有？现在这世道，人心不古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道。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引擎声传来，苏璃驾驶着那辆帅气的无轮摩托，停在了他的身边。
她跳下车，快步走到叶辰面前，二话不说，就抓起他的手，开始给他检查身体。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灵气有没有逆行？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她嘴里冒出来，语气里的关切和担忧，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我没事，好得很。”叶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看，我说过吧，问题不大。”
苏璃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真的只是脱力，没有受到什么内伤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她旋即又板起俏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莽夫！笨蛋！白痴！”她一边骂，一边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泥点，“下次再敢这么乱来，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威胁的话语，听在叶-辰的耳朵里，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动听。
他看着苏璃近在咫尺的、因为担忧和生气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流。
这股暖流，冲刷着他战斗后的疲惫，也冲刷着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和茫然。
他赢了，他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没有得到感谢，甚至还被人当成了怪物。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因为就在刚才，就在他决定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就在他用自己这双微不足道的手，去对抗那些不公和罪恶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满足感和……意义。
原来，这就是力量的意义。它不是用来逃避，也不是用来炫耀，而是用来……守护。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守护自己心中的那份公道和正义。
“苏璃，”叶辰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坚定，“谢谢你。”
“谢我什么？”苏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泛红，“谢我没真的丢下你这个笨蛋不管吗？”
“不，”叶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方向。”
他不再是那个只想着赚钱和生存的咸鱼司机了。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有了新的航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人。而这次经历，也让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属于“英雄”这两个字的分量和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