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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学院·机械科仓库**

王昶紋踹开仓库大门时，唐桉崎正被三台训练机甲围在中央。

机械师的红发被汗水黏在额前，工作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机械臂与血肉接驳处狰狞的疤痕。他左手握着等离子焊枪，右手是改装到违禁级别的液压钳，脚下散落着至少二十个被拆解的机甲核心——而距离校长规定的十台指标，还差最后三具。

“你他妈怎么出来的？”唐桉崎头也不抬，焊枪在黑暗中划出刺目的蓝光，“禁闭不是还有两天？”

王昶紋晃了晃手里的电子密匙，上面还沾着可疑的血迹：“跟宪兵队玩了点小游戏。”他踢开脚边的零件堆，一屁股坐在报废的机甲胸腔上，“曾宪森那小子给的权限卡真好用。”

唐桉崎的机械眼突然切换成扫描模式：“你肋骨断了。”

“放屁，顶多骨裂。”

“左侧第三、第五根，右侧第七根。”机械师的声音冷得像台诊断仪，“脾脏轻微出血，左肩关节脱臼未复位——你管这叫‘小游戏’？”

王昶紋咧嘴一笑，扯动嘴角的淤青：“赢了不就行了？”

他随手抛来一个油纸包，唐桉崎下意识接住——温热触感和黄油香气同时炸开，是食堂限量供应的黑椒牛排三明治，包装上还带着体温。

“贿赂我？”唐桉崎挑眉。

“赔礼。”王昶紋仰头灌了口偷带进来的烈酒，“机甲的事，对不住。”

酒精味在密闭仓库里弥漫，混合着机油的金属气息，莫名让人喉咙发紧。唐桉崎拆开包装咬了一大口，肉汁顺着下巴滴在机械臂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难吃。”他口是心非地评价，却把最后一点面包屑都舔干净。

王昶紋大笑，又疼得龇牙咧嘴：“嘴硬是吧？”他突然跳下机甲残骸，一把抢过唐桉崎的焊枪，“剩下的我来。”

“你连电路板正负极都分不清。”

“但老子分得清哪根管子能让你爽。”王昶紋已经蹲到半拆解的机甲前，焊枪对准能源核心，“是烧这根红的对吧？”

唐桉崎的机械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飞焊枪：“那是自爆按钮！你他妈——”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撞，呼吸交错间都是黑胡椒和威士忌的味道。王昶紋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像两颗被酒精浸泡的猫眼石。唐桉崎突然发现这家伙的睫毛其实很长，眨眼时会在下眼睑投出细小的阴影。

“红毛。”王昶紋轻声说，“你机械眼焦距乱了。”

仓库顶灯突然全部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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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刺眼白光中，五个穿黑色制服的高年级生堵在门口。为首的壮汉胸章显示是机甲作战系首席，左眼装着明显违规的军用级扫描仪——正对着唐桉崎的机械臂疯狂读取数据。

“听说有人偷装第七代义体。”首席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校长知道他的宝贝仓库被改成非法兵工厂吗？”

王昶紋慢悠悠站起身，把最后一口酒咽下去：“滚。”

“哟，这不是被宪兵队揍到尿血的王家少爷吗？”首席的跟班怪笑着，“你爹昨天又去军官俱乐部赊账了，哭着说儿子是个废物——”

王昶紋的拳头比脏话先到。

金牙首席的鼻梁骨发出脆响，但跟班们已经一拥而上。王昶紋侧身躲过第一击，反手抄起扳手砸在第二个人的膝盖上——他打架的风格和为人一样混不吝，专挑最阴损的角度下手。

唐桉崎的机械臂弹出激光切割器，却被王昶紋厉声喝止：“别用武器！你想被开除吗？！”

分神的刹那，有人从背后勒住王昶紋的脖子。缺氧让他眼前发黑，却听见唐桉崎的机械臂发出过载的嗡鸣——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所有人僵在原地。仓库门口，曾宪森举着训练用脉冲手枪，枪口还在冒烟。他身后是闻声赶来的值班教官，脸色铁青。

“校内斗殴。”教官的声音像刀刮铁锈，“所有人禁闭一周！”

“他们先挑衅的！”王昶紋挣开束缚。

“证据呢？”金牙首席擦着鼻血冷笑。

唐桉崎突然举起机械臂，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正是五分钟前这群人辱骂王昶紋父亲的录像。机械眼的记录功能清晰到能数清金牙上的划痕。

“根据军事学院条例第17章第3条。”曾宪森平静地补充，“侮辱现役军官家属可处开除军籍。”

教官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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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

最终处罚变成双方各打扫机甲训练场一个月。

王昶紋叼着偷藏的烟蹲在仓库屋顶，看唐桉崎在暴雨中调试最后一台机甲。机械师的红发被雨淋得透湿，像团将熄未熄的火。

“喂！”他冲下面喊，“要不要上来？”

唐桉崎的机械眼在雨幕中亮起微光：“你他妈骨折还没好。”

“所以呢？”

“所以别作死。”

王昶紋大笑，突然从屋顶一跃而下。唐桉崎的机械臂条件反射地张开，却看见这家伙精准落在三米外的积水坑里，溅起的泥浆糊了两人一身。

“惊喜吗？”醉鬼张开双臂。

唐桉崎的机械手指捏得咔咔响：“我迟早把你改装成智能马桶。”

雨越下越大。王昶紋拽着唐桉崎躲进报废的机甲驾驶舱，狭窄空间里两人湿透的制服紧贴在一起。唐桉崎的机械臂因为进水而短路，指尖不时蹦出几点电火花。

“修好要多久？”王昶紋拧着衣角问。

“三天。”唐桉崎顿了顿，“如果你闭嘴的话。”

王昶紋变魔术般从靴筒里摸出半瓶威士忌：“那这个呢？”

“……两天半。”

酒瓶在两人手中传递，唇印叠着唇印。王昶紋说起他酗酒的父亲，说母亲离家那天下着同样的暴雨；唐桉崎则用机械手指敲击舱壁，像在给雨声打拍子。

“知道为什么我拆了痛觉模拟器吗？”他突然问。

王昶紋摇头。

“因为第一次测试时，它让我梦见自己还有双手。”唐桉崎的机械眼在黑暗中微微闪烁，“能感觉到温度的那种。”

雨声填满了沉默。

王昶紋突然抓住他的机械手腕，将掌心贴在自己心口。透过湿透的布料，唐桉崎的传感器捕捉到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热的吧？”王昶紋咧嘴一笑，“比你那破梦真实多了。”

驾驶舱外电闪雷鸣，而他们谁都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