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尖塔近在咫尺，塔身透明如冰，内里却流动着熔岩般的金色光脉。曾宪森每靠近一步，右臂的结晶化就加速一分，现在已经蔓延至肩膀。小昊的光影焦急地环绕着他，男孩的哼唱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不安的低语。

"哥哥，它在害怕......"

曾宪森停下脚步。透过晶化的右臂，他看到了塔基上细密的铭文——不是守望者的语言，而是人类最古老的象形文字与虫族生物符号的混合体。

**「唯有破碎者，可得完整。」**

冰原上的战斗声隐约传来。脉冲武器的嗡鸣中夹杂着唐桉崎的怒吼，王昶紋标志性的脏话，以及林雨晴冷静的战术指令。他们撑不了多久。

"小昊，"曾宪森单膝跪地，与弟弟平视，"我需要你留在这里。"

男孩的光影剧烈波动："不要！它会吃掉你的心！"

"正因如此。"曾宪森用尚且完好的左手轻触小昊的额头，"记得爸爸说过什么？最坚固的锁......"

"......需要最柔软的钥匙。"小昊接上下半句，光影渐渐稳定，"但你会疼。"

曾宪森望向尖塔顶端悬浮的菱形晶体——那根本不是钥匙，而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水晶不过是容器，里面封印着某种活物。

"疼痛是代价。"他站起身，晶翼完全舒展，"守护他们，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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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内空间比外观大十倍。曾宪森站在环形大厅中央，四周冰壁上嵌着无数人脸——有虫族主脑的复眼面孔，有人类男女老幼的容貌，甚至还有几个让他心脏骤停的熟悉面容：父亲，苏阿姨，军事学院的战友......

"欢迎回家，继承者。"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曾宪森猛地转身，看到冰面映出的自己——但那个倒影没有结晶化的右臂，而是完整的人类形态。

"你是谁？"

"你的可能性。"倒影微笑，"如果你当年没有在雪地里救那个红发男孩，没有加入联邦，没有成为舰长......"

冰面变幻，展现出另一个曾宪森的人生：平凡的殖民地教师，与林雨晴结婚生子，父亲安享晚年......

"虚假。"曾宪森的晶翼刺入冰面，"你不是试炼，是寄生虫。"

冰厅剧烈震动，温馨画面碎裂成狰狞黑影。倒影扭曲膨胀，化作半人半虫的怪物："聪明！但你能伤害我吗？每一击都会加速结晶化哦~"

确实，右臂的结晶已经蔓延到胸口。曾宪森却笑了："不需要攻击你。"

他抬起晶化的右手，毫不犹豫插向自己左胸——

"你疯了？！"怪物尖叫。

指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整个尖塔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曾宪森没有挖出心脏，而是从胸腔抽出一段蓝绿色的光脉——他的记忆、情感、所有与小昊共享的瞬间。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光脉接触塔心的刹那，菱形晶体应声而碎。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悬浮的心脏化作光粒，温柔地包裹住曾宪森结晶化的右半身。

冰壁上的万千人脸同时微笑，然后如朝露般蒸发。塔顶开启，真正的星空倾泻而下——不是维度夹层里的投影，而是原始宇宙的璀璨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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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外，战局骤变。

杨将军的混合部队突然僵直，暗红血管如触电般抽搐。林雨晴抓住机会，一枪打爆了最近敌人的头颅。

"他们弱化了！"王昶紋兴奋地大喊。

小昊的光影突然亮度倍增："哥哥成功了！"

冰原尽头，水晶尖塔正在融化。不是坍塌，而是像砂糖雕塑般优雅地溶解，露出内部手捧光团的修长身影——曾宪森的结晶化完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右臂上流动的金蓝纹路。他额前新增了一道菱形印记，正随着呼吸明灭。

"第一把钥匙。"他走向同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不是物品，是记忆的共鸣。"

林雨晴伸手触碰他右臂的纹路，指尖传来温暖的搏动："你的手......"

"比之前更好用。"曾宪森活动手指，突然从掌心射出一道金光，精准击碎五百米外正在逃跑的杨将军的机械义眼，"比如现在。"

黑舰残骸突然爆炸，冲击波中一个畸变的身影踉跄逃向冰原深处。曾宪森没有追击，而是看向怀中光团——里面浮现着三个坐标：一个在恒星内部，一个在黑洞视界，最后一个......

竟然是星辰号坠毁前六号备份核心的位置。

"下一站。"他望向星空，"我们得先打捞自己的AI。"

王昶紋吹了个口哨："所以现在你自带GPS了？"

小昊的光影突然分裂出一小块，蹦到唐桉崎的机械眼上："还有音乐播放器！"

熟悉的《星河恋曲》从唐桉崎的眼部扬声器里走调地响起。在笑声与乐声中，曾宪森望向冰原上渐渐融化的水晶塔——那里曾经囚禁的不仅是钥匙，还有某个文明对"完美武器"的执念。

而现在，它选择了拥抱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