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号拖着残破的舰体冲向冰封行星，如同燃烧的流星坠向苍白的地表。曾宪森站在舰桥最前端，破碎的晶翼重新聚合，蓝绿色的光纹在皮肤下剧烈涌动。

“六号，计算撞击缓冲。”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AI的光影微弱闪烁：“能量不足……无法保证全员存活。”

“那就保证钥匙存活。”

林雨晴猛地抓住指挥台边缘：“你什么意思？”

曾宪森没有回答。他转向小昊，男孩的光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

“怕吗？”他轻声问。

小昊摇摇头，伸出小手按在哥哥颈侧的标记上：“我们一起。”

王昶紋突然大笑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他猛地拉下武器总控闸，“所有能源转向前冲引擎！”

唐桉崎的机械眼锁定后方追来的黑舰：“给我三十秒。”他的手指在控制板上飞舞，调出一段加密程序——“老冰棍，还记得军事学院的‘毕业烟花’吗？”

曾宪森眸光一闪。那是他们学生时代设计的理论武器——将脉冲引擎过载成连锁炸弹。

“批准。”

黎澍桓的眼镜片映出疯狂跳动的数据：“大气层摩擦会撕开我们的船壳！”

“不需要船壳。”曾宪森展开晶翼，蓝光如流水般包裹住指挥台，“只需要着陆。”

——————

冰封行星的大气层像钝刀般撕扯着星辰号。船壳碎片如雪花般剥落，裸露出的生物结构在极寒中冻结又崩裂。黑舰紧随其后，但它庞大的体型在湍流中遭受更猛烈的冲击，表面的血肉组织大片冻裂脱落。

“撞击倒计时！”六号的声音断断续续，“全员抗冲击姿态！”

曾宪森将小昊护在怀中，晶翼如茧般包裹住指挥台众人。在最后的瞬间，他看到了钥匙——行星表面的冰层下，一座水晶尖塔矗立在环形山中，塔顶悬浮着菱形晶体。

然后世界粉碎。

金属扭曲的尖啸中，星辰号撞穿数公里厚的冰层，像一柄巨剑插入行星心脏。曾宪森在剧痛中保持清醒，晶翼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存活确认。”六号的光影只剩下巴掌大小，“但黑舰也着陆了……距离三公里。”

王昶紋从废墟里爬出来，左臂不自然地下垂：“下次……提前说一声……”

林雨晴推开压住腿的金属板，瞳孔骤然收缩：“曾宪森！你的手！”

他的右手——曾经虫族化的附肢——正在结晶化。透明的卡利班物质顺着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蓝光被冻结成静态纹路。

“钥匙在排斥我。”他平静地说，“它知道我想做什么。”

小昊的光影飘到哥哥结晶化的手上，轻轻呵气。奇迹般地，结晶速度减缓了。

“它喜欢你。”男孩眨眨眼，“像我喜欢哥哥一样。”

唐桉崎拖着断腿组装最后的武器：“温情时间结束。黑舰派出了……管他什么玩意。”

监控屏上，数十个扭曲的人形正爬出黑舰残骸。他们有着人类的轮廓，却像提线木偶般被暗红血管操控，为首的正是杨将军——他的右半身已经完全异化，机械义眼被血肉包裹，胸口伸出章鱼般的触须。

“杂交品种。”王昶紋啐了一口，用牙齿给脉冲枪上膛，“真恶心。”

曾宪森看向水晶尖塔的方向：“黎博士，分析钥匙的获取方式。其他人……争取时间。”

林雨晴拦住他：“你的手！”

“比起手……”他抬起结晶化的右臂，蓝光在冻结层下顽强闪烁，“我更担心心。”

冰原上的风突然变了方向。杨将军的混合部队加速逼近，他们畸变的躯体在苍白背景下像一串污渍。而曾宪森转身走向尖塔，每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发光的脚印。

小昊的光影在前方引路，哼着走调的《星河恋曲》。

在他们身后，第一波脉冲炮火照亮了冰封的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