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号的警报声刺破了医疗舱的寂静。

"超空间波动！"传感器官的声音在通讯器中炸响，"三艘联邦战舰正在接近！识别码...是第七舰队的追猎者级驱逐舰！"

林雨晴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额头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王昶紋已经冲到了控制面板前："护盾状态？武器系统？"

"护盾充能67%，主炮还在冷却！"舰桥的回应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他们将在90秒内进入射程！"

黎澍桓的手指在全息投影上飞舞："不可能！我们选择的跃迁路线是随机的，他们怎么可能—"

"小昊。"林雨晴突然明白了，转头看向隔离舱。男孩仍然昏迷着，但皮肤下的蓝光正随着警报声的节奏脉动。"他们在追踪他的信号。"

王昶紋咒骂一声，一拳砸在墙上："克莱因那混蛋肯定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他按下通讯器："全员战斗准备！准备紧急跳跃！"

"来不及了。"六号的光影突然出现在医疗舱中央，颜色变成了警示的深红，"追猎者级配备了新型跃迁干扰器。我们至少需要8分钟才能启动引擎。"

林雨晴的视线在曾宪森和小昊之间来回移动。舰长仍然处于那种奇特的昏迷状态，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诡异。"能转移他们吗？把信号引开？"

"理论上..."黎澍桓突然瞪大眼睛，"等等！前哨站！如果我们把小昊的信号通过中继器传回欧米茄前哨站..."

王昶紋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让那群混蛋去啃那个死亡陷阱！黎博士，你真是个天才！"他按下全舰广播："所有人员注意，这不是演习！准备执行'幽灵舞'协议！重复，准备执行'幽灵舞'协议！"

医疗舱瞬间变成了战地指挥中心。技术人员冲进来开始拆卸设备，陆战队员在外围建立防线。林雨晴站在隔离舱前，手指悬停在紧急释放按钮上。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六号警告道，"一旦解除隔离，信号会立即被捕捉。"

"那就快做决定！"王昶紋从腰间抽出两把脉冲手枪，"要么我们带着定时炸弹跑路，要么就在这里等联邦把我们轰成渣！"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按钮。隔离罩缓缓升起，小昊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男孩的喉咙里发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咯咯声，皮肤下的蓝光骤然增强。

"信号已增强400%！"六号报告，"联邦舰队改变航向，正朝欧米茄前哨站移动！"

"起作用了！"黎澍桓欢呼一声，随即脸色又变得苍白，"等等...舰长的生命体征...他在抗拒信号转移！"

监视器上，曾宪森的脑电波突然变得极度活跃。他的手指微微抽搐，仿佛在梦中与什么搏斗。更可怕的是，他颈侧的标记开始发光，那光芒逐渐形成一条细线，伸向小昊的方向。

"他在保护弟弟。"林雨晴突然明白了，"切断连接会打破他的防火墙！"

王昶紋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舰长！联邦舰队分出两艘继续向我们逼近！他们识破了诱饵！"

"该死！"王昶紋转向六号，"有什么能暂时屏蔽小昊的信号吗？任何东西都行！"

AI的光影闪烁了几秒："卡利班晶体。它的共振频率可以干扰追踪信号。但需要至少500克..."

"实验室还有300克库存。"黎澍桓说，"但需要有人去前哨站取剩下的..."

"我去。"林雨晴已经抓起了脉冲步枪，"给我坐标。"

王昶紋抓住她的手臂："你疯了吗？那地方已经—"

"没时间了！"林雨晴甩开他的手，"掩护我！"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插入了对话。

"不必。"

所有人都转向声源。曾宪森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那双带着光晕的眼睛完全睁开，冷静得可怕。他颈侧的标记不再发光，但皮肤下的蓝光流动得更快了。

"老曾？"王昶紋试探性地问，"你...清醒了？"

曾宪森没有回答。他轻轻将手放在小昊额头上，男孩的抽搐立即停止了。当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金属质感："六号，计算最佳突围路线。"

AI似乎迟疑了一瞬："计算完成。但成功率只有23.7%。"

"足够了。"曾宪森站起身，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王昶紋，带小昊去引擎室。黎博士，准备所有剩余的卡利班晶体。林雨晴..."他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她脸上，那一瞬间，林雨晴仿佛看到了熟悉的曾宪森，"你跟我来。"

没有人质疑这个突然的指挥链恢复。某种无形的力量让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仿佛曾宪森的声音直接越过了他们的思维障碍，触发了本能服从。

当林雨晴跟着曾宪森冲向舰桥时，她注意到他的步伐有了微妙的变化——太精准，太高效，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更奇怪的是，沿途的电子设备在他经过时会短暂闪烁，就像受到了某种干扰。

"你...在前哨站看到了什么？"她忍不住问。

曾宪森的脚步没有停顿："真相的一部分。"

"那是什么—"

"后来解释。"他打断她，"现在，战斗。"

舰桥的紧张气氛几乎凝固成实体。主屏幕上，三艘追猎者级驱逐舰呈钳形逼近，舰首的主炮已经开始充能。

"护盾还能撑多久？"曾宪森直接走向指挥座。

"第一轮齐射，也许。"舵手的声音绷紧，"他们是新型号，火力—"

"转向，航向278，仰角40。"曾宪森打断道，手指在全息星图上轻点，"全速前进。"

舵手愣住了："但那会让我们直接冲向脉冲星！辐射会—"

"执行。"

飞船猛地倾斜，所有人都抓住最近的固定物。林雨晴看到主屏幕上，星辰号正以自杀式的角度冲向那颗死亡恒星。追猎者级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个动作，它们的阵型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六号，准备脉冲星辐射数据。"曾宪森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黎博士，卡利班晶体就位了吗？"

"就位了！"通讯器里传来黎澍桓气喘吁吁的回答，"但我不明白这要怎么—"

"王昶紋？"

"就等你信号了，老兄！"

曾宪森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复杂的命令。林雨晴惊讶地发现，那根本不是联邦的标准操作代码，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符号系统。

"三秒后，全舰电磁静默。"曾宪森下令，"所有人，固定好自己。"

倒计时结束时，星辰号突然剧烈震动。不是被击中的那种震动，而是从内部爆发的能量波。所有灯光熄灭，只有脉冲星的蓝光透过观察窗，将舰桥染成诡异的色调。

"他们在扫描我们！"传感器官低声说。

林雨晴屏住呼吸。在脉冲星狂暴的辐射背景下，星辰号的能量特征几乎完全被掩盖了。更奇妙的是，那些辐射似乎被船体的某个部位吸收转化了...

"卡利班晶体。"她突然明白了，"它们在吸收辐射能量！"

曾宪森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同时干扰追踪信号。"

主屏幕上，追猎者级明显陷入了混乱。它们的主炮来回扫视，却无法锁定目标。其中一艘甚至转向了错误的方向。

"现在。"曾宪森轻声说。

星辰号的引擎突然全力启动，借着脉冲星辐射的掩护，如幽灵般滑向星系边缘。当追猎者级终于重新定位时，他们已经拉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超空间引擎准备就绪！"舵手欢呼。

"等等。"曾宪森突然抬手，"六号，放大第三艘追猎者级的舰桥画面。"

画面放大后，林雨晴倒吸一口冷气。站在舰长位置的不是联邦军官，而是一个穿着科研制服的高瘦男子——克莱因。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在放大的图像中呈现出不自然的反光，就像...

"虫族共生体。"曾宪森平静地说，"联邦已经被渗透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王昶紋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赶紧跑路啊！"

曾宪森的目光锁定在克莱因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林雨晴发誓她看到舰长的瞳孔变成了完全的虫族复眼结构。

"不。"曾宪森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发送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林雨晴警觉地问。

"邀请。"曾宪森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舞动，"让他们跟着我们。"

"你疯了吗？"王昶紋的声音炸响，"我们好不容易—"

"去边缘星系Z-978。"曾宪森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灰烬世界。那里有答案。"

当星辰号跃入超空间时，林雨晴注意到曾宪森颈侧的标记又开始发光。而这一次，那光芒似乎在随着某种遥远的节奏脉动...

就像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