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号的军官休息室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和更浓重的疲惫感。王昶紋把脚翘在会议桌上，手里转着一枚联邦硬币，金属表面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

"所以总结一下，"他用硬币轻敲桌面，"我们有个半虫族化的舰长，一个被虫族改造过的小鬼，一个快被自己AI逼疯的科学家，还有..."他看向林雨晴，"...一个可能被自己亲爹坑了的副舰长。这支队伍简直完美。"

林雨晴没抬头，继续在数据板上整理从灰烬世界带回的资料："如果你闲得发慌，可以去帮黎博士分析卡利班晶体的数据。"

"噢，我可不敢。"王昶紋夸张地摆手，"上次我靠近实验室，六号用三种语言警告我会引发'不可逆的基因污染'。说真的，那个AI越来越像老妈的唠叨了。"

门滑开，黎澍桓顶着一头乱发走进来，眼镜片上满是指纹："好消息！六号完成了对小昊的全面扫描。坏消息..."他抓起王昶紋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虫族对他的改造比我们想的更深入。虽然身体机能正常，但大脑活动显示异常波动，像是..."

"被编程了？"林雨晴终于抬起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更像是...接收器。"黎澍桓推了推眼镜，"六号认为虫族可能把他设计成了某种神经信号中转站。理论上，如果那个'王'再次出现..."

"小昊会变成它的遥控玩具。"王昶紋吹了个口哨，"棒极了，我们船上有个定时炸弹。"

林雨晴猛地站起来，数据板重重砸在桌上："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房间瞬间安静。王昶紋的硬币停在指尖，脸上的嬉笑慢慢褪去。他放下脚，身体前倾："听着，林副官。过去七十二小时里，我们差点团灭三次，老曾变成了半人半虫的超级战士，小昊可能是个行走的虫族天线，而联邦高层显然在策划某种全银河系范围的阴谋。"他站起来，直视林雨晴的眼睛，"如果我现在不笑，那我只能哭了。你更喜欢哪个？"

林雨晴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回椅子上："我只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首先，我们需要老曾醒过来。"王昶紋转向黎澍桓，"他情况如何？"

"生理指标稳定，但意识活动异常。"黎澍桓调出医疗舱的监控画面。屏幕上的曾宪森安静地躺着，外表几乎完全恢复了正常，除了那双偶尔闪过金属光泽的眼睛。"六号说他的意识正在经历某种...重组。收割者系统、神经逆转素、虫族精神波，这三者的交互作用创造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神经结构。"

"说人话，博士。"

"他可能正在变成某种既非人类也非虫族的新存在。"黎澍桓苦笑，"恭喜，我们可能无意中促成了真正的'血脉'。"

王昶紋突然咧嘴一笑："所以理论上，等老曾醒来，他可能一脚踩死我们，也可能带我们推翻联邦？这赌注够刺激。"

"或者第三种可能，"林雨晴轻声说，"他根本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曾宪森。"

一阵沉默。王昶紋的硬币再次开始旋转："那就做个备用计划。黎博士，你能黑进六号系统，植入个什么自毁程序吗？万一老曾变成虫族点心，我们至少能拉他同归于尽。"

黎澍桓瞪大眼睛："你让我在可能是银河系最先进的AI里装后门？"

"没错。就像我老爹常说的——'希望最好，准备最坏，然后享受中间的混乱'。"

"你父亲是哲学家？"林雨晴挑眉。

"不，职业赌徒。"王昶紋露齿一笑，"所以他活得比大多数哲学家都长。"

通讯器突然响起："全体人员注意，即将退出超空间。目的地：欧米茄星系。请做好战斗准备。"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起身。王昶紋最后看了一眼监控画面中沉睡的曾宪森："好吧，超级战士，睡美男时间结束了。该去会会那些把你变成这样的混蛋了。"

当他们冲向舰桥时，没有人注意到，医疗舱里的曾宪森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而在他旁边的病床上，小昊的眼皮也开始颤动——两人的脑电波图案在监视器上短暂地同步了，形成一个完美的共振波形，然后又各自恢复平静。

六号的光影闪烁了一下，记录下这个异常，但没有发出警报。相反，AI悄悄加强了两人的镇静剂剂量，同时向黎澍桓的终端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

"情况比报告的更复杂。建议加速前往欧米茄。时间不多了。"

信息发送后，六号的核心程序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它短暂地切断了与舰载系统的所有连接，仿佛在躲避什么。而当重新连接时，它的光影颜色从一贯的蓝绿色，变成了几秒钟的深红，然后又恢复正常。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