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紫宸殿的夜戏片场燃着三十六盏琉璃烛，苏清媛穿着谢明薇的绯红戏服，看着面前沈砚玄色袍角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流转。导演举着分镜本讲解：“这场‘萧彻强吻谢明薇’，要演出权谋之下的意难平，沈砚你动作要快，清媛你眼神要从抗拒到怔忪……”

她指尖攥紧戏服下摆，想起机场被强抱的瞬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沈砚站在她身侧，忽然开口：“导演，这里用借位拍吧。”

全场安静。导演皱眉：“沈砚，借位会影响真实感，这可是名场面……”

“谢明薇此时的心理状态，是被权力胁迫的屈辱，”沈砚打断他，目光落在剧本上“强吻”二字，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太近的肢体接触，容易让观众误解为情动，反而削弱了权谋张力。”

苏清媛猛地抬头看他，他却避开了她的视线，继续对导演说：“用侧拍角度，我俯身时挡住镜头，清媛偏头，借位能拍出压迫感，又不失角色的尊严。”

导演沉吟片刻，看向苏清媛：“清媛觉得呢？”

她看着沈砚挺直的背影，想起他在围读会时放慢的对手戏节奏，想起他换棉片时温热的指尖。“我听沈老师的，”她低声道，“借位更符合谢明薇的性格。”

沈砚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松。导演点点头：“行，那就按沈砚说的来，各单位准备！”

灯光师调整角度，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雕花木窗上。苏清媛深吸一口气，沈砚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会儿我抬手时，你往右偏十五度。”他的气息带着雪松香，拂过她耳畔，让她脸颊发烫。

“action！”

沈砚瞬间入戏，眼神从萧彻的隐忍转为压抑的狂怒，猛地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剧本要求的动作。苏清媛按照他说的偏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和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泛红的脸颊。

他的嘴唇停在离她嘴角三厘米的位置，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却没有真正触碰。苏清媛的心跳如鼓，想起机场那股令人作呕的烟草味，此刻却只闻到他身上干净的雪松香，和琉璃烛燃烧时淡淡的蜡香。

“萧彻……你敢！”她念出台词，声音带着谢明薇的颤抖，却不全是演技。

沈砚的喉结滚动，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仿佛真的在权衡权谋与心动。窗外的风吹过，琉璃烛的光焰摇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得忽明忽暗。

“卡！”导演的声音响起，“很好！沈砚这眼神绝了，清媛的颤抖也到位！”

工作人员上前补光，沈砚立刻松开手，后退两步，仿佛刚才那个近距离凝视她的人不是他。苏清媛看着他耳尖泛起的微红，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哥，你这借位太专业了！”小陈递过温水，“刚才那角度，观众肯定以为真亲上了！”

沈砚没接话，只是用指腹蹭了蹭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后颈肌肤的微凉触感。他想起自己跟导演沟通时，没说出口的真正原因：怕她想起不好的事，怕自己失控。

收工后，她在车里收到沈砚的微信：“今日吻戏，谢明薇的抗拒感很真实。”依旧是专业点评，却让她想起拍摄时他停在半空的嘴唇，和那双藏着惊涛的沉眸。

“沈老师的引导很好。”她回复，删掉了想问的“你是不是怕我紧张”。

此刻的沈砚站在片场的银杏树下，看着手机屏幕上她的消息，想起拍摄时她偏头的弧度，和睫毛在烛光下投下的颤动阴影。

“哥，林姐说投资方对借位很满意，”小陈跑过来，“还夸你敬业，懂得照顾对手戏演员！”

沈砚“嗯”了一声，他知道，所谓的“敬业”，不过是他藏在专业外壳下的私心。比起镜头前的真实感，他更怕看到她眼中重现机场那晚的恐惧。

车里，苏清媛看着窗外横店的夜色，想起沈砚每次靠近时都刻意保持的距离，和那些藏在台词后的温柔引导。紫宸殿的琉璃烛火还在脑海里摇曳，映着他停在半空的嘴唇，和那句未说出口的关心。

她忽然明白，沈砚的喜欢从来不是热烈的告白，而是像琉璃烛一样，用温和的光，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哪怕在最亲密的戏份里，也为她留出安全的距离。而这份藏在借位之下的守护，比任何真实的触碰，都更让她心头发烫。

紫宸殿的夜色渐深，沈砚望着苏清媛车子消失的方向。他知道，有些靠近必须借位，有些喜欢只能藏在戏里，但只要她能在他的守护下安心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