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的紫宸殿片场被烛光染成琥珀色,苏清媛穿着谢明薇的鎏金戏服,看着面前身着玄色摄政王袍的沈砚。剧组斥巨资搭建的穹顶藻井在头顶流转着冷光,两人之间的檀木案几上,摆着道具酒盏与卷轴——这是《紫宸谋》里“萧彻夜审谢明薇”的名场面,按剧本,他将在对峙后,为她拂去肩头的落尘。
“各单位注意,action!”
沈砚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像换了个人。“谢小姐深夜闯府,就为了这卷假账?”他倾身向前,玄色广袖扫过案几,道具酒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苏清媛心头一跳,想起机场被强抱的瞬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卡!”导演放下喇叭,“清媛,谢明薇是首富之女,面对萧彻不该是退缩,是针锋相对。”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沈砚说的“用角色的铠甲护着自己”。重新就位时,沈砚的目光在她眼底逡巡片刻,忽然低声道:“想象我是欠了你十万两白银的账房先生。”
苏清媛噗嗤一声笑出来,紧张感消散不少。“action”声落下,她抬眼迎上沈砚的视线,语气带着谢明薇的骄矜:“摄政王不妨猜猜,这卷账里,藏着多少能买你项上人头的黄金?”
沈砚眸色一沉,伸手拂向她肩头——剧本要求的动作。指尖触到鎏金戏服的瞬间,他的指腹微微蜷缩,像是怕烫到她。苏清媛感受到那瞬间的停顿,心跳漏了半拍,戏服下的皮肤泛起细密的麻痒。
“卡!很好!”导演的声音打破凝滞,“沈砚这眼神,既有威压又有探究,清媛这微颤的睫毛,把谢明薇的外强中干演活了!”
工作人员上前补妆,沈砚退到一旁,接过小陈递来的保温杯,目光却始终落在苏清媛身上。她正在和梳妆师调整发饰,鬓边的琉璃簪在烛光下闪着微光——那是他送的,她一直戴着。
“哥,你这眼神快把人看穿了。”小陈低声调侃,“刚才那拂肩戏,你指尖都在抖!”
沈砚抿了口温水,掩饰般翻开剧本:“入戏而已。”但他知道,刚才指尖触到她肩线时,感受到的不是戏服的硬挺,而是她身体极轻微的战栗——那不是谢明薇的,是苏清媛的。
下午拍“萧彻为谢明薇处理伤口”的戏,道具组送来的假血味道刺鼻。苏清媛看着沈砚拿着沾了“血”的棉布靠近,想起机场男人的触碰,肩膀不自觉绷紧。
沈砚靠近,“放松,”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就当是萧彻欠你的人情。”
棉片触到她“伤口”时,苏清媛闭上眼。他的指尖带着温水的暖意,动作轻得像羽毛,与剧本里萧彻的狠厉判若两人。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片场的烛火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清媛,眼神!”导演喊了一声。她猛地睁眼,撞进沈砚深邃的眸子里——那里没有萧彻的冰冷,只有沈砚自己的温度,像雪松下的篝火,藏得极深。
这场戏一遍过。导演喊“卡”的瞬间,沈砚立刻收回手,后退半步,仿佛刚才那个温柔处理伤口的人不是他。苏清媛看着他转身时,指尖还捏着那团沾了假血的棉片,心头泛起异样的涟漪。
收工后,她在保姆车里收到沈砚的微信:“今日拍摄,谢明薇的脆弱感处理得很好。”没有多余的关心,只有专业的点评,却让她想起他换棉片时的细致。
“谢谢沈老师指点。”她回复,删掉了想问的“你是不是知道我怕疼”。
此刻的沈砚站在片场的银杏树下,看着手机屏幕上她的消息,想起她闭眼时颤动的睫毛。
“哥,林姐说《紫宸谋》的吻戏分镜出来了。”小陈递过平板,“就在下星期,‘萧彻强吻谢明薇’那场。”
沈砚看着分镜图,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苏清媛被疯狂粉丝强抱时的惊恐,想起她在围读会时下意识的闪躲。“让导演把‘强吻’改成‘意难平的贴近’,”他沉声说,“用借位,别真碰到。”
“啊?这跟剧本不一样啊哥!”
“我来跟导演沟通。”沈砚关掉平板。
车里,苏清媛看着窗外横店的夜色,想起白天沈砚为她换棉片的细节。那些超越角色的温柔,像紫宸殿的琉璃烛,明明在眼前,却又隔着一层戏服与剧本的距离。她知道,沈砚的关心总藏在专业之下,而她对他的依赖,也在一次次对手戏中,悄然越界。
紫宸殿的烛火还在燃烧,映着戏服上的鎏金与玄色。苏清媛摸了摸忽然期待起下星期的“吻戏”——不是谢明薇与萧彻的交锋,而是沈砚与苏清媛,在琉璃烛影下,那未宣之于口的、戏里戏外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