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炽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嗡鸣,贝尔摩德的指尖在全息投影键盘上飞速敲击,将最后一组基因数据录入系统。育婴箱内,琥珀正攥着贝尔摩德掉落的假睫毛,像握着战利品般咯咯直笑。
"她的线粒体DNA与组织基因库完全匹配不上。"贝尔摩德将检测报告甩在金属台面上,红色警示线在"端粒异常延长"的条目上疯狂闪烁,"但Y染色体的部分序列...和你的相似度达到98.7%。"
琴酒的手指重重按在报告上,纸页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当然知道那串基因序列意味着什么——二十年前,宫野厚司实验室的那场大火中,他为了保护实验体强行植入的基因稳定剂。
"这不可能。"琴酒扯松黑色领带,后颈浮现出青紫色血管,"当时所有实验体都..."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整面墙的监控屏幕同时亮起雪花。琴酒瞬间拔枪,却见琥珀翻身坐起,肉乎乎的小手在玻璃上拍打出规律的节奏。原本紊乱的数据流竟开始重组,拼凑出一张模糊的人脸——是朗姆的机械义眼。
"有人入侵主控系统!"贝尔摩德的瞳孔骤缩,"是从..."
"组织内部。"琴酒的枪口指向通风管道。阴影中,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一闪而过,怀里的襁褓露出半截银色衣角。
追击在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展开。琴酒的皮鞋在金属地板上擦出火星,每转过一个转角,都能发现刻意留下的婴儿脚印。当他踹开最后一扇铁门时,月光从气窗倾泻而下,照亮满地破碎的试管——以及被绑在中央实验台上的琥珀。
"帕帕!"婴儿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琥珀色瞳孔泛起血色纹路。那些散落的玻璃碎片竟违背物理规律,悬浮着组成尖锐的利刃,直逼偷袭者的咽喉。
偷袭者被迫掀开兜帽,赫然是朗姆的心腹科恩。他的防毒面具被碎片划开,露出惊愕的表情:"这小鬼...怎么会掌握暗星的能力?"
琴酒的子弹擦着科恩的耳际飞过,精准打断绑住琥珀的锁链。婴儿立刻扑进他怀里,小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琴酒这才发现,琥珀脖颈后的皮肤正在浮现发光的星图,与二十年前宫野厚司实验室穹顶上的星座图完全吻合。
"带她回安全屋。"琴酒将琥珀塞进贝尔摩德怀里,"我去查科恩的通讯记录。"
深夜的安全屋,贝尔摩德调试着记忆读取装置。琥珀安静地躺在检测舱内,银发在营养液中舒展,像朵沉睡的水母。当电极接触她太阳穴的瞬间,监控屏幕突然播放起无声影像:
宫野厚司戴着防毒面具,将啼哭的婴儿塞进琴酒怀里:"Gin,这是'暗星计划'唯一的成功品...只有你能..."画面突然扭曲,取而代之的是朗姆狞笑的脸,机械义眼闪烁着猩红光芒。
"记忆被篡改过。"贝尔摩德摘下护目镜,"但有件事可以确定——琥珀不是普通的实验体,她是'暗星计划'的核心,也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琴酒凝视着检测舱内的婴儿,想起她刚才爆发的力量。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冷酷、强大,却又孤独地站在黑暗边缘。
"从明天起,由我亲自训练她。"琴酒扯下黑色手套,露出虎口处的旧伤疤,那是二十年前为保护实验体留下的印记,"我要知道,她和宫野厚司...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晨光穿透安全屋的防弹玻璃时,琥珀正用蜡笔在墙上涂鸦。歪歪扭扭的线条里,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左边的戴着帽子,右边的画着珍珠项链,中间的小人头顶,还特意用金色蜡笔点了个闪亮的星星。
"帕帕!妈妈!"琥珀举着画冲向琴酒,却在半路被自己的睡裙绊倒。琴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过去接住她,动作之快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贝尔摩德倚在门框上轻笑:"看来我们的冷血杀手,真要变成奶爸了。"
琴酒冷哼一声,却小心地抚平琥珀翘起的发梢。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波本发来的加密信息:查到了,三个月前,米花医院所有新生儿记录被人为删除,只有一条备份...
信息戛然而止。琴酒的瞳孔猛地收缩,抱着琥珀冲向车库。引擎轰鸣中,他发誓要撕开所有谎言——无论是组织的阴谋,还是自己刻意尘封的记忆。而怀中的琥珀,正将小脸埋进他的风衣,甜甜的奶香混着硝烟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车库的荧光灯在头顶明灭不定,琴酒将琥珀安置在副驾驶座的婴儿安全座椅上,动作罕见地轻柔。小家伙还沉浸在涂鸦的兴奋中,伸出沾着蜡笔痕迹的小手,突然在琴酒的脸颊上拍了一下,留下道金色的印子。
“别闹。”琴酒板着脸打开车载电脑,却没去擦掉那抹亮色。波本发来的半截信息在屏幕上跳动,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追踪信息中断前的蛛丝马迹。琥珀歪着脑袋看他,突然咿咿呀呀地指着屏幕,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音节。
琴酒的动作骤然停顿。那些音节,竟与组织最新研发的加密语言中的爆破音高度相似。他猛地转头看向女儿,琥珀正咯咯笑着,抓起安全带上的小熊挂件摇晃。车载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窜出密密麻麻的乱码,像是某种防御程序在自主启动。
“贝尔摩德,立刻调取安全屋的监控。”琴酒按住太阳穴,后颈的血管突突跳动。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竟能无意识触发如此复杂的防护系统。后视镜里,琥珀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那些光芒交织成细密的网络,仿佛在与数据流共鸣。
与此同时,组织总部的地下十八层,朗姆盯着全息投影中狼狈逃窜的科恩,机械义眼发出危险的嗡鸣。“连个婴儿都搞不定?”他的金属指节捏碎了手边的红酒杯,“暗星计划绝不能让琴酒插手,给我联系黑衣商人,就说...”他压低声音,说出一个令整个地下世界都闻风丧胆的名字。
安全屋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贝尔摩德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琴酒,有人入侵了中央数据库,对方的攻击手法...和琥珀觉醒力量时的波动如出一辙。”话音未落,整栋建筑的电路突然瘫痪,应急灯将琥珀的影子投射在车窗上,那小小的轮廓竟诡异地拉长,像是某种神秘图腾。
琴酒将外套裹住瑟瑟发抖的女儿,拔枪警惕地扫视四周。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琥珀突然安静下来,她的小手在空中划出奇异的轨迹,原本紧锁的车门自动弹开,冷风裹挟着枯叶涌进车厢。
“待在这里。”琴酒将婴儿座椅的安全带再次收紧,却发现琥珀正盯着他身后的阴影,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月光穿透云层的瞬间,他看到三个黑衣人的轮廓,他们手中的武器并非枪支,而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注射器——里面装着的,赫然是APTX4869的改良版。
战斗在寂静中爆发。琴酒的枪法依旧精准狠辣,子弹穿透敌人咽喉的瞬间,却见其中一人甩出绳索缠住琥珀的座椅。小家伙突然抓住绳索,琥珀色的瞳孔彻底变成血色,那些纤维竟开始逆向分解,化作银色的粉末飘散在空中。
“这不可能...”黑衣人惊恐后退,注射器里的药剂剧烈沸腾,炸成一片毒雾。琴酒趁机冲上前,将琥珀护在身下。当硝烟散去,他发现女儿的指尖正悬浮着一枚芯片,上面闪烁的蓝光与她瞳孔的颜色完美呼应。
黎明破晓时分,琴酒抱着沉睡的琥珀回到安全屋。贝尔摩德看着他怀中的芯片,脸色变得苍白:“这是...暗星计划的核心密钥,二十年前就该随着实验室一起毁掉的东西。”她的目光转向琥珀,“琴酒,你确定要继续保护这个定时炸弹?”
琴酒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拨开女儿额前的碎发。琥珀在睡梦中露出甜甜的笑容,小手还紧紧攥着那枚芯片。窗外,朝阳染红了天际,而黑暗中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