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踏入皇都朱雀门时,腕间黑化的命线突然绷直。那些浑浊玉珠里的人脸发出尖啸,珠内渗出青黑色黏液,在青石板路上蚀出北斗状凹痕。他蹲身触摸凹痕边缘,指尖传来熟悉的灼痛——与每月初七被抽取毒血时的感觉别无二致。
"少侠当心!"驼背老道突然拽住他衣袖。这人怀抱的青铜罗盘正疯狂转动,盘中磁针直指陆沉心口:"您身上带着不该有的因果。"老道枯瘦的食指划过命线,线体突然浮现细如蚊足的篆文——竟是云隐宗《药人契》的条款。
记忆随着篆文浮现。陆沉看见七岁那年的雨夜,自己被按在血契阵中,李管事用银针刺破他十指,将命线系在阵眼青铜柱上。那些钻入骨髓的丝线,原来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种下。
老道的烟杆敲在罗盘边缘,磁针突然指向皇城地宫:"命线末端不在观星台,而在..."话音未落,三支诛逆箭破空而至。老道袖中飞出纸人抵挡,纸屑纷飞间,陆沉看清箭镞上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他当年签押血契的日期!
子时的更鼓声中,陆沉循着命线来到皇陵。守陵人提着白骨灯笼迎上来,灯笼纸面映出的不是烛火,而是三百童男女在祭坛挣扎的虚影。
"陆公子来早了。"守陵人露出残缺的牙齿,"剑魄归位需待血月满轮。"他枯掌拍击墓碑,地宫石门轰然开启。阴风裹着青铜锈味扑面而来,陆沉背后的道魔剑突然震颤——地宫穹顶倒悬的三千青铜剑,剑格处全系着染血的命线。
在第三根盘龙柱前,陆沉停住脚步。柱身浮雕描绘着上古祭剑场景:混沌道体被钉在祭坛,七十二道锁链从体内延伸,末端拴着咆哮的凶兽。当他伸手触摸凶兽利齿时,浮雕突然转动,露出暗格中的青铜匣。
匣内羊皮卷记载的秘辛令人窒息:"永昌十九年,帝命国师造噬魂剑,需以混沌道体为皿,养剑魄三千..."卷轴末尾附着母亲的笔迹:"沉儿,你非容器,实为破局之钥。"
地宫突然震动,倒悬的青铜剑纷纷调转剑尖。守陵人撕开人皮,露出布满鳞片的躯体:"既见血晷,何不归位!"他额间第三目迸发青光,陆沉腕间命线突然暴长,将他拽向祭坛中央的日晷。
脊背撞上晷盘的瞬间,七十二道锁链自虚空浮现。陆沉看清锁链尽头拴着的不是凶兽,而是历代混沌道体的残魂。母亲的身影在其中格外清晰,她心口插着的正是道魔剑的残缺部分。
"用你的血染红晷针!"残魂们齐声嘶吼。陆沉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青铜晷针上,针影突然暴涨,在地面投出完整的皇都舆图。图中标注的九处阵眼,赫然对应云隐宗九大禁地。
守陵人的利爪刺入肩胛时,陆沉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将道魔剑刺入自己丹田。混沌剑气轰然炸开,三千青铜剑应声而碎。剑魄碎片如流星坠地,在他周身形成罡气漩涡。
"原来如此..."陆沉在剧痛中顿悟。那些钻入体内的剑魄碎片,正在重铸七十二道锁链。当第一根锁链由黑转金时,他看见了命线的本质:每根线都是噬魂剑的神经脉络,而自己正是这具"活剑"的心脏。
守陵人突然惨叫,鳞片下的血肉开始碳化。陆沉踏着崩裂的日晷跃起,剑锋划过对方第三目。青光熄灭的刹那,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母亲残魂握着半截道魔剑,斩断了困住历代道体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