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药庐废墟,陆沉踩着张长老的脊骨拔出剑锋。紫黑色血液顺着剑槽逆流而上,在掌心凝成北斗七星状的毒疮——这是他在《草木经》夹页里见过的"锁魂疽",唯有宗主一脉才会中的血咒。
"你以为杀了个长老便是破局?"古剑魂的嗤笑从断剑中传出。陆沉突然按住心口,那里七十二道锁链的裂痕正渗出金血,滴落处竟长出七叶鬼面花——母亲常用来解蛊毒的草药。
废墟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半截青铜碑破土而出。碑文被血浸透后显现的画面令陆沉瞳孔骤缩:二十年前的月夜,宗主将襁褓中的婴孩放在祭坛,七位紫袍道人将本命剑刺入婴孩周身大穴。那孩子心口亮起的混沌道纹,与陆沉昨夜觉醒时一模一样。
"养剑蛊..."古剑魂的声音突然凝重,"他们竟用混沌道体养了二十年剑魄!"
记忆如毒蛟撕咬神魂。陆沉看见自己被绑在药鼎中,鼎外紫袍道人们割开手腕,将毒血注入鼎内。那些血雾凝成锁链的模样,正是他体内七十二道封印的雏形。母亲撞破阵法时,鼎中突然迸发的青光,竟与寒潭青铜棺的气息同源。
残碑突然炸裂,露出暗格中的青铜匣。匣内羊皮卷上的字迹刺入眼帘:"沉儿亲启"——是母亲的笔迹。卷轴展开的刹那,蛰伏在识海深处的封印轰然破碎。
"见字如晤,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为娘当年种在你髓海里的破障针终于起效。云隐宗以周天星辰大阵篡改天道,借弟子命魂温养三千剑魄。你身负混沌道体,是他们选定的阵眼..."
陆沉喉间涌上腥甜,信纸背面浮现血色阵图。青冥山脉的地脉走势竟构成剑鞘图案,而七十二峰正是封印剑魄的锁扣。每月初七他被抽取的毒血,原是维持封印的祭品。
惊雷炸响,废墟地面突然塌陷。陆沉坠入万丈密室,穹顶倒悬着三百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延伸出血管般的锁链,最终汇聚在中央祭坛——那里供奉的并非神像,而是柄插在婴孩尸骸中的断剑。
"这就是你的命锁。"古剑魂幽幽道,"二十年前被献祭的混沌道体,本该是你的胞弟。"
陆沉剑锋震颤,断剑与道魔剑产生共鸣。当两剑相击的刹那,祭坛突然浮现星图,三千光点中亮起十七个红芒——正是这些年与他同屋失踪的外门弟子。他们的命魂竟被炼成剑魄,封存在各峰长老的本命剑中。
"沉儿,毁掉祭坛阵眼!"母亲的声音自断剑传出。陆沉挥剑斩向婴孩尸骸时,整座青冥山脉剧烈震颤。七十二峰同时迸发剑光,在空中交织成囚笼。
转折在此刻降临。
本该死透的张长老突然从血泊中暴起,枯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枚跳动的剑丸:"你以为老夫为何放任你杀我?"剑丸炸开的瞬间,陆沉体内锁链尽数染黑,道魔剑突然反刺入自己丹田。
剧痛中,他看见堕仙崖方向升起血色光柱。光柱中浮现的虚影令他神魂俱震——那竟是本该魂飞魄散的母亲,此刻被九根困龙钉锁在青铜柱上,周身缠绕的正是他体内的混沌锁链!
"好戏才开场。"张长老的残躯化作飞灰,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你以为挣脱的是命数,实则是我们为你选好的劫路。"
古剑魂突然厉喝:"小子,用你的毒血染剑!"陆沉毫不犹豫划破手腕,道魔剑饮血后迸发青光。当剑锋刺入祭坛阵眼的瞬间,他看见自己脊骨浮出皮肤,化作一柄刻满星图的钥匙。
地底传来龙吟,封印千年的青龙残魂破土而出。陆沉跃上龙首时,怀中羊皮卷突然自燃,灰烬凝成母亲最后的叮嘱:"去堕仙崖,那里藏着斩天道的..."
轰隆!
七十二峰囚笼压下,青龙载着他撞向护宗大阵。在结界破碎的刹那,陆沉听见体内接连七道锁链断裂声。混沌气息凝成剑甲覆体时,他看清了云隐宗最大的秘密——所有弟子天灵都连着血色命线,最终汇聚在千里外的皇都观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