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几人就冲上来，其中一人一块毛巾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拼命挣扎，意识却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模糊，坠入黑暗前，他听见有人用本地土话恶狠狠地说道：“程老板，我们厂长有请。”

那一刻，恐惧和愤怒在他心中翻涌，他知道这肯定和白天的事情有关。

当程浩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牢牢捆在一张雕花真皮椅上。

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刺目的光芒，照得他睁不开眼。

天鹅绒窗帘半掩着落地窗，透过缝隙，能看见外头修剪整齐的玫瑰园。

这里显然是城郊富人区的独栋别墅，在这个年代，能拥有这样的住所，主人必定是富甲一方。对面的红木办公桌上，青瓷茶盏中飘出袅袅茶香，与室内紧张压抑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王厂长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擦拭。

“程老弟好手段啊。”

王厂长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充满了敌意和不满，“挖走我二十七个骨干，现在连我的市场份额都要抢？”

他缓缓起身，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走到程浩面前，压迫感十足，“不过看在你脑子灵光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来我厂里当总工，年薪十万，分红另算。”

听到这个条件，程浩心中冷笑，面上却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王厂长打发叫花子呢？”

他突然发力挣动绳索，金属扣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仿佛是他对这所谓“好意”的反抗。

“想让我帮你，除非把厂子交给我管。”

程浩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王厂长的脸涨成猪肝色，暴怒之下抓起桌上的紫砂壶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四处飞溅，溅到程浩脚边。

“你他妈做梦！”

他的怒吼在房间里回荡。

程浩却纹丝不动，目光坚定地迎上对方愤怒的眼神，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向对方的软肋：“你厂子去年净赚五十万？我能让它翻一倍。”

“就凭你？”

王厂长嗤笑一声，掏出雪茄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满是不屑，“我的流水线设备都是进口的，工人也都是八级技工......”

“设备是三年前的老型号，能耗比新型号高百分之三十。”

程浩毫不畏惧地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墙上那些看似辉煌的奖状，“你所谓的八级技工，不过是会按说明书操作机器的操作工。上个月你们接的那批军工订单，是不是因为表面处理不合格被退货？”

每说出一个字，他都能感受到王厂长的震惊，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王厂长夹着雪茄的手猛地一颤，烟灰簌簌掉落。

程浩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你死守着传统工艺不肯革新，市场份额被沿海企业蚕食，现在连工人都留不住......”

他顿了顿，直视对方震惊的双眼，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斗志，“给我一个月，我让生产线效率提升百分之五十，次品率降到百分之一以下。”

死寂持续了漫长的半分钟。

王厂长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仿佛在做着激烈的内心挣扎。

“好！程浩，我就赌这一把！要是做不到——”

他凑近程浩耳畔，呼出的雪茄烟味带着浓浓的威胁，“我让你连骨头都剩不下。”

凌晨四点，程浩被粗暴地扔在厂区围墙外。

他挣扎着爬起来，拍掉西装上的尘土，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中五味杂陈。

从口袋里摸出被揉皱的图纸，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是他这些天心血的结晶。

……

程浩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村里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晨雾像一层湿漉漉的薄纱，将整个村庄笼罩其中。

他推开自家斑驳的木门。

简单洗漱后，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

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柳清荷绯红的脸颊。

她局促地坐在床前，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像是被逮到偷吃点心的孩子，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清荷，你怎么在这儿？瞧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撑着坐起身来，声音里满是关切。

柳清荷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还是自己去矿上看看吧。”说完，她像是被烫到般迅速起身，裙摆扫过床边，慌乱地冲出了房间，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程浩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

他顾不上休息，匆匆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便朝着矿场走去。

当他赶到矿场时，眼前的景象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柳清荷的表哥王忠，正手持一根油亮的皮鞭，趾高气扬地站在矿场中央。

他那花衬衫的领口大敞着，露出半截夸张的青龙纹身，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矿工们一个个满脸疲惫，眼神中充满恐惧与无奈，却还要忍受着他的呵斥和鞭打。

汗水混着尘土，在他们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身上的工装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都给我快点！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想干了！”

王忠挥舞着鞭子，厉声喝道，鞭梢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矿工们被吓得一哆嗦，赶忙加快手中的动作，却因太过着急，时不时有人被矿石绊倒，引来王忠一阵怒骂。

矿工们看到程浩到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可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们偷偷瞥了眼王忠，又低下头继续干活，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大家都知道王忠和柳清荷的关系，生怕得罪了他，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即便心中满是愤怒，也只能默默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