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到底是沪上来的狐媚子,这手段厉害啊!”
“谁说不是呢,之前咱们乡的生产队长看中她,她还要死要活不肯嫁呢,现在还不是乖乖答应。”
“你瞧瞧这病鬼哪是能救活的,这无非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还让生产队长念着她人心善,安排我们来照顾他呢。”
“反正队长说了,只要咱们让这病鬼这两天别断气就行,等明天后有车队往镇上送走他,就给咱们一人一斤棒子面。”
“就是这柳清荷真会演戏,就因为大夫说这病鬼可能熬不过这两天,今天早上还特地去山上找人参要给他续命……”
程浩被房外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昏暗的破旧房间内,黄泥房的土砖墙壁已经破了几个大洞,凛冬的冷风在呼呼地往里吹。
此时他正躺在稻草垫上,身上盖着土布缝制的破被子。
程浩看着眼前熟悉却陌生的老家土房子,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自己这是重生回到了三十多年前,自己还没参军的时候?
曾经当过特种兵,退伍后又在商海浮沉数十年的程浩很快稳定情绪。
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开始不断涌现,让他回忆起曾在老家的种种经历。
自己曾在二十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在六十年代初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生了病全靠自己扛过去,抗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这场大病,自己那个软弱的大哥听信他那恶毒媳妇的话,生怕自己会拖垮他们家。
大雪天狠心将自己赶出家门,让发着高烧的自己一个人留在祖传的破旧黄泥老房子自生自灭。
一开始自己的知青相好还会照顾自己,但是后来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自己以为要病死,所幸乡里的生产大队长发了善心,让村里去镇上采购物资的车队捎上自己去医院,还给了十斤棒子面当药费,这才让自己捡回一条命。
后来被到镇上巡查的首长赏识,安排进了参军。
从普通大头兵到特种兵,从退伍后上大学,再到下海经商,浮浮沉沉几十年,最后赚下数亿身家。
可以说自己这辈子的命运就是从这场大病开始发生改变。
但现在听着门外那两婆娘的对话,自己这场大病之所以得救,这一切竟然都是自己曾经的好相好柳清荷牺牲自己换来的?
甚至现在竟然还冒着大雪天,独自一人上山给自己采人参续命?!
要知道这年头接连饥荒,别说人了,就连动物们都饿的嗷嗷叫。
一到冬天大山里的狼群野猪就会大批下山肆虐觅食,但凡碰到即便是打猎好手都容易折在里面。
更别提是柳清荷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知青,真碰到那些饿发狂的野猪狼群肯定十死无生。
已经来村里一年多的柳清荷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但她还是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上山了。
一想到这里,程浩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突然泛起一阵烦躁。
前世的他一直以为柳清荷是因为自己病重不想负担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为此自己甚至还耿耿于怀了几十年。
但结果自己前世的所谓大病得救,乃至后面人生轨迹的改变都是实际上都是柳清荷牺牲自己,委身于恶霸生产队长换来的。
这一真相让他多年来的心结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恨!
柳清荷为了自己牺牲了那么多,自己竟然还一直记恨她数十年,而现在她正在孤身一人上山找人参来救自己。
为什么前世的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前世的自己病好参军后不再回一次家乡问个清楚?!
程浩此时内心满是愧恨,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救她!
一定要上山救她!
顾不得想那么多,程浩起身简单检查身体情况。
发现自己除了有些身体虚浮以外,并无其他异样,前世原本应该折磨自己许久的高烧也已经退去。
程浩翻身下床,循着记忆在房间角落杂物堆里翻出一根木柄断了半截的生锈草叉,长杆约莫一米五长。
单凭这个上山面对那些饿疯的野猪狼群肯定不够用,但是没办法,这已经是这祖宅老房子里最能算的上是武器的东西。
至于说去大哥家里借武器?
当自己被软弱大哥和恶毒嫂子赶出家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世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要是自己去大哥家借武器,不仅借不到武器,甚至还可能被羞辱一番,然后让自己接着像牛马一样给他们家干活。
拿起草叉推门而出,一番动静让门外两个年纪约莫四十多,还在低头八卦的女人吓了一跳。
看到两人一脸嫌弃模样,程浩压住心中着急,冷声问道。
“清荷去了哪座山找人参?”
程浩的家乡名为兜子岭,三面环山,只有一个方向联通外界。
更别提此时正值凛冬,山林都被白雪覆盖,极其容易迷路。
此时盲目上山找人如同大海捞针,还不如直接问问这两人,起码有个大概方向。
李淑芬面相黝黑,下巴尖削,仗着村长是自家大舅,平日在兜子岭作威作福惯了,见到她的人哪有这么说话的。
现在看到程浩这个整天被他哥嫂欺负的窝囊废病鬼一醒来就问柳清荷的下落,心里不禁一阵吃味。
回想起自己那个没出息的老公也是经常有事没事就去找那个贱女人套近乎,这让她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旁边的王秀莲一看李淑芬脸色变化,顿时知道这是程浩惹她不高兴了,作为狗腿子的她立马挑着眉看着程浩,一脸讥讽说道。
“哟,你这病鬼刚醒来就忍不住要找柳清荷那个贱女人亲热了啊?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人家再过几天都傍上大队长了!”
李淑芬冷哼一声:“不然哪能是沪上来的狐媚子呢,只不过我就是没想到她这么贱,竟然连窝囊废都勾引,果然是下流胚子,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啪!
在那种年代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村长,就是县长也不敢要五十斤肉。又一个专家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