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白炽灯管滋滋作响，周老板指尖叩击桌面的节奏越来越快，程浩盯着对方西装袖口露出的金表，喉结下意识滚动——那抹冷硬的金属光泽，像极了聚宝斋掌柜眼中的算计。

"小程，我看你不仅有魄力，更有真本事。"

周老板突然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精准的手术刀，"我有个想法，咱们不如直接合作，你负责技术，我负责销售和生产管理，如何？"

程浩的后背瞬间绷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正合他意。

但他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周叔抬爱，只是......"

"老周，你可别开玩笑！"

村长的竹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浑浊的眼珠瞪得浑圆，"小程虽说有点本事，但这合作......"

"老伙计！"周老板猛地站起，皮鞋重重碾过木地板，"你看看这图纸！"

他哗啦抖开程浩手绘的发动机结构图，"涡轮叶片的弧度、进气口的改良，这根本不是普通山里人能捣鼓出来的！"

程浩垂眸掩饰眼底的暗涌。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他从后世带来的。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周叔，既然您信任我，这新型发动机我可以给出比市场价低 20%的价格。不过......"

"不过？"周老板拖长尾音，重新坐回真皮转椅，指尖交叠成塔。

程浩注意到对方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如同谈判桌上随时落下的铡刀。

"我需要借用您的工厂，还希望能预付 50%的款项。"

村长倒抽冷气的声音格外清晰，而周老板嘴角的弧度渐渐凝固，办公室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小程啊，"周老板突然轻笑，声音却不带温度，"你这是把我当冤大头？"

他伸手把玩着桌上的黄铜镇纸，金属碰撞声一下下砸在程浩心上。

程浩直视对方："周叔，您在商海浮沉多年，应该知道这技术的价值。如果您觉得风险大......"

他故意停顿，余光瞥见周老板捏着镇纸的手微微收紧，"如今市面上做发动机的人也不少。"

这话像投入油锅的水珠，周老板猛地站起，震得镇纸当啷落地："好！我就赌你这小子有真本事！"

“不过，我想知道，你想借我工厂做什么？”对这点，周老板还是有些疑惑。

程浩笑道：“当然是打铁用。”

打铁？

周老板更加纳闷了，完全看不懂程浩的操作。

不过，他也没多问，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周老板直接带程浩去了一趟银行。

当银行转账成功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时，程浩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突然想起柳清荷在被子里颤抖的肩膀——那些提心吊胆的夜晚，终于熬出了光。

返程的绿皮火车摇摇晃晃，程浩望着窗外倒退的稻田，耳边还回响着周老板最后的叮嘱。

村长突然凑近，烟袋锅子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小程，你要用老周那工厂是？"

程浩道：“采矿。”

对于村长，他也没必要瞒着，而且他还真得用到村长。

村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事实上，关于他们山上有铁矿这事儿，村长也是早有预料了。

不过，这东西，想要搞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啊。

村长也知道，程浩透露出来，目的也是为了想要和他合作。

程浩也早料到村长会有顾虑，从贴身口袋掏出写着分成方案的纸条。

这不仅是利益交换，更是赌上全部身家的豪赌。

"叔，您看这......"他故意让纸条在月光下露出"50%"的数字，"您家里三个小子，二柱明年高考，三柱说要学开车......"

村长捏着烟袋的手剧烈颤抖，火星溅在裤腿上都浑然不觉。

程浩知道，当他说出三个孩子的名字时，就已经击中了这个父亲最柔软的软肋。

"使不得......"

村长声音沙哑，却始终没松开那张纸条。

程浩趁热打铁："您为村里修路垫了多少工钱，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了这笔钱，咱们还能打口深水井......"

最终村长把纸条塞进中山装口袋时，程浩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疲惫与妥协。

深夜的柳家小院格外安静，程浩小心的找上了柳清荷。

他这次是来把狗头金带给村长的，让他一起去处理给周老板哪儿。

"清荷，对不起，这些狗头金我暂时没办法全给你，只能给你留一块，等矿场开起来......"

他话没说完，就被柳清荷扑进怀里的力道打断。

柳清荷低声道：“没关系，有你在，一切都好。”

程浩紧紧捏了捏拳。

这也就这个时代了，柳清荷什么也不图自己的，她就图自己这个人，图自己对她好。

就在这时，一道咳嗽声传进程浩耳中。

程浩心知是柳父起来了，和柳清荷匆匆道别，急忙走了出去。

来到村长家后，和村长简单交代了一番，村长就拿着所有的狗头金出发了。

顺带他把家里三个儿子交代给程浩，让他随便使唤。

程浩心知，村长这是大义，他是怕他把黄金全部拿走，自己这边没什么安全保障。

算是等于把他三个儿子压给了自己。

村长也知道，他这三个儿子，单玩智谋的话，没一个是他对手。

程浩深深点头：“知道了，村长，我会照顾好他们。”

他也没有推辞，有的东西可以义气，但有的东西不能，还是得讲个规矩。

如果自己今天不讲规矩，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规矩就会坏掉。

隔天一大早，程浩就找上了村长家的三个儿子，带着他们出发了。

他们一行四人一路朝后山赶去，穿过了大片的碎石林。

程浩的胶鞋碾过碎石，鞋底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蹲下身，指腹摩挲着岩层表面暗红色的锈斑。

程浩大喜，找到了，就是它！

尽管前世的时候，程浩早就知道这片地方有铁矿，可当真正找到的时候，还是不禁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