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程浩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被子里狭小的空间密不透风,柳清荷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在这方寸之地形成令人窒息的漩涡。
他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僵硬,连自己贴在她后背的掌心都沁出薄汗,生怕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惊动门外的人。
“清荷,你这被子怎么鼓鼓囊囊的?”
柳父的声音像根刺扎进两人耳中。
柳清荷的肩膀猛地一抖,程浩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这才惊觉自己的举动太过亲昵,慌忙又松了几分力道。
柳清荷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爹……我、我最近长胖了些,被子盖着就显得肿。”
她死死盯着被角的褶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生怕父亲上前掀开被子。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程浩藏在身下的麻袋,那里面金灿灿的狗头金在黑暗中仿佛都在发烫,灼烧着她慌乱的神经。
被子里,程浩的指尖不小心擦过柳清荷纤细的手腕,触电般的酥麻感瞬间窜上脊梁。
他想抽回手,却被柳清荷反手轻轻握住。
黑暗中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程浩喉咙发紧。
他能感受到柳清荷轻微的颤抖,既紧张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于是轻轻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无声地安抚着。
柳父却浑然不觉屋内的暗流涌动,一屁股坐在床边,床板发出吱呀的抗议。
程浩屏住呼吸,每一声响动都像是在敲击他的心脏。
“清荷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爹给你看中了一个小伙子,在工厂里干活,每个月能挣不少工分呢。人家条件好,人也老实,你找个时间去见见。”
柳清荷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又羞又急地反驳:“爹,我不想去。我……我觉得程浩挺好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浑身发烫得像要烧起来。
“程浩?”
柳父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轻蔑,“他也就打猎有点本事,能有啥出息?不过是个花把势,整天在山里瞎晃悠,能给你什么好日子?你可别犯傻。”
这话像冰锥般刺进程浩心里,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印记。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冲动的时候,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被子外的柳清荷急得眼眶发红,她能想象到程浩此刻的难受,恨不得立刻掀开被子护着他。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只能强压下情绪,声音发颤地说:“爹,你别说了!”
她慌乱地推着父亲的胳膊,“你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柳父狐疑地盯着女儿通红的脸,粗糙的手掌探过来想摸她额头:“你这丫头,怎么了?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柳清荷几乎是把父亲推出门去,“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热,爹你快出去吧!”门重重关上的瞬间,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
被子里一片死寂,程浩和柳清荷谁都没有先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程浩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清晨的微光漏进来,照见柳清荷泛红的眼角和凌乱的发丝。
“清荷,别在意你爹说的话,”
他声音沙哑,轻轻替她理了理头发,“等我把这些金子换成钱,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柳清荷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却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等你。”
两人十指相扣,这一刻的柔情蜜意,将方才的紧张与委屈都化作了绵长的眷恋。
程浩怀揣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来到市里,“聚宝斋”斑驳的牌匾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混杂着檀木与陈旧布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铺掌柜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他抬眼打量程浩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把锋利的刀,将程浩上下扫了个通透。
当程浩小心翼翼掏出用油纸包裹的狗头金,掌柜的瞳孔猛地一缩,却很快恢复成漫不经心的模样。
“年轻人,这狗头金可不怎么值钱。”
掌柜的用镊子夹起金块,在灯下随意晃了晃,“最多给你五十块,拿着走吧。”
程浩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强压下怒气,冷笑道:“掌柜的,我虽年轻,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冤大头。”
他一把夺回金块,转身就要走,心里却在盘算着市里其他当铺的位置。
掌柜的见势不妙,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哎!年轻人别急啊,价格好商量!”
程浩冷笑一声:“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别人摆明了把他当三岁小孩儿耍,还商量?
掌柜的却是一点不见害臊,仿佛刚才报价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忙道:“这样,我出500块,500块怎么样?”
500?
这个价格倒勉强算合适。
程浩也知道自己手里这狗头金的价值,在如今这年月,500的价格不算很高,但也不算太低。
如果去市里面卖的话,或许还能够找到更合适的买主。
但去一趟市里,消耗的精力,人力,物力,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最终,经过半个时辰的拉锯战,最终以一个令程浩满意的价格成交。
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钞票,程浩心里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总觉得掌柜的眼神里藏着算计。
就在程浩前脚刚刚走出店铺没多久。
掌柜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鼻中发出一个冷哼:“敢跟我玩!”
话音刚落,有三个汉子就从旁边走了出来。
掌柜的看向三人:“去把我的钱拿回来,另外,这小子身上的狗头金肯定不止一块,给我逼出来!”
三人答应一声,立刻走出店铺。
程浩的脚步很快,他心中总有些突突的。
不过,当他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时,三个蒙着面的汉子还是从墙角窜了出来。
为首的大汉晃着明晃晃的匕首,阴恻恻地说:“小子,乖乖把钱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