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
树叶上的露水还没散尽，程浩已经蹲在院子里磨他那把猎刀。
“嚓！嚓！”
砂石摩擦刀刃发出的声响很是刺耳。
从寂静的院子里非常有节奏地响起。
程浩眯着眼，拇指轻轻刮过刀锋。
“刷！”
刀刃快速地在指肚上留下一条浅痕。
一道细小的血珠立马渗了出来。
“够快了。”
轻微的刺痛感，并没有让程浩受到丁点的影响。
他慢慢地轻舔掉血珠，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今天公社要给我授徽章，那些老东西肯定憋着一肚子坏水吧！”
“程浩哥！”
柳清荷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程浩抬头望去，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女人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两条麻花辫随着小跑的动作，一甩一甩的显得非常有活力。
谢谢你能开心地活着，真好！
“你这是在磨刀？公社的人都已经到齐了，赵主任派人来催了三趟呢！”
程浩不紧不慢地把刀插回腰间。
“急什么？让他们等着去！”
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倒是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怕我跑了不成？”
柳清荷急得直跺脚。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赵富贵带着他那一大家子都去了！”
说着话她突然压低声音
“他们要在会上刁难你！”
“哈哈！”
程浩闻言大笑却没有接话。
他从屋檐下摘下风干的一串狼牙，随手塞进柳清荷手里。
“拿着辟邪的。”
柳清荷愣住了，低头看着掌心里泛着冷光的狼牙。
“这是给我的？谢谢！”
每一颗都锋利得能割破手指，但却有异样的美感，仿佛真能安抚人心。
“走，看戏去！”
程浩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背影挺拔得像棵青松。
公社大院已经挤满了人。
程浩一出现，嘈杂的议论声立刻小了下去。
“快看！程浩来了！”
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眼神里带着敬畏。
“程家老二竟然能凭一己之力杀了一头黑熊，真是不容小觑啊！”
但有的人却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一个窝囊废而已，一定是碰巧而已！”
赵德柱有些焦急地坐在座椅上，见程浩来了，他赶紧起身，脸上的肥肉堆出个假笑。
“程浩同志来了！大家鼓掌欢迎！”
“哗！”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
程浩注意到第一排坐着的赵富贵。
老东西今天穿了身崭新的中山装，可那张老脸黑得像抹了锅底灰。
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的男人，其中家竟然有赵小虎。
“今天，我们公社特授程浩同志‘猎王徽章’！”
赵德柱掀开红布，露出一枚铜制的徽章。
“表彰他保护女知青，为民除害！”
程浩走上台，接过徽章时故意大声问。
“赵主任，这徽章有啥用？总不能就是个摆设吧？”
台下传来几声窃笑。
赵德柱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勉强笑。
“当然有用！持此徽章者可以调用公社民兵，优先分配狩猎区域”
“哦？”
程浩突然转向台下，接着问道。
“那要是有人欺负到猎王头上呢？”整个大院瞬间安静，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赵富贵猛地攥紧了椅子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赵德柱干笑两声：“那当然要严惩！程浩同志现在是公社的重点保护对象。”“那就好。”程浩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慢悠悠地把徽章别在胸前，突然提高嗓门。
“前几个晚上，有人往我院子里扔死鸡，还泼了粪。赵主任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哄！”
台下的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赵主任这件事要是不管的话，可不好交代啊！”
“这个是误会！”
赵德柱努力解围，心里怪儿子做事没擦好屁股。
“误会？”程浩冷笑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
“这是从那伙人衣服上扯下来的，要不要对对是谁家的布料？”
赵富贵腾地站起来。
“程浩！你别欺人太甚！就算是我的又能证明什么？”
“证明不了吗？”程浩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猎刀。
“赵村长，您侄子带人引熊害人的事，我还没跟您算账呢！”
这句话像颗炸弹，炸得整个大院鸦雀无声。
赵富贵脸色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狠狠瞪了赵小虎一眼。
“好了好了！程家老二你给叔个面子！今天是这么喜庆的日子就不要提了哈！过后会给你交代的！”
程浩见好就收，转身就要下台。
赵富贵地说：“奉劝你一句，做人可别太狂了，县里王副书记下周要来，到时你可别给公社丢脸。”
程浩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不劳村长费心，我自有准备。”散会后，程浩被村民们团团围住。
“浩子去我家喝酒？”
“浩子，我姨家的表妹老漂亮了，给他介绍对象要不要？”
“不需要，谢谢！”
他应付了几句就挤出人群，发现柳清荷正躲在老槐树下等他。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平时都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现在你厉害了，却一个个来巴结。”柳清荷拽着他往僻静处走。
小脸更是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红润。
“唔！”程浩突然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墙角。
不远处，赵德柱和赵富贵正在仓库后头低声争吵。
“必须尽快解决那小子！”
赵富贵的声音阴冷得像毒蛇。
“他现在有了徽章，连民兵都能调动，再不管就骑到咱们头上了！”
“你急什么？”赵德柱不耐烦道，“县里王副书记点名要见他，现在动手不是找死？”
“那就等他去县里的时候！”赵富贵咬牙切齿。
“老鹰崖那段路，出个‘意外’还不容易？”
脚步声渐远，柳清荷已经吓得脸色煞白。
“他们要在路上害你！”
程浩却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红章的纸。
“看看这个。”
柳清荷接过一看，不由一愣。
纸上一行字。
持信者可调用县民兵一个排。
“这是哪里来的？”
“王副书记亲笔写的。”
程浩压低声音，道：“老东西想玩阴的，我就陪他玩个大的。”
柳清荷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早已经不再任人欺凌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男人刚毅的侧脸上。
双眼睛里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锋芒。程浩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今晚别回知青点，住我那儿。”
“啊？”柳清荷的脸“唰”地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