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晨雾还没散尽，程浩已经背着猎枪钻进了老林子深处。
前些日子下的雪还没化干净，踩上去咯吱作响。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哈出一口白气。
“这鬼天气，猎物都躲哪儿了？”
程浩嘀咕着，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他反应极快，单手撑地一个翻身，稳稳站住。
“咦！那是什么？”
回头一看，发现雪地里半掩着一截森白的骨头。
程浩蹲下身，拨开积雪，心跳陡然加快。
心中猜测绝不是普通野兽的骨头。“虎骨！”
程浩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微微发抖。
前世做药材生意的时候，他曾经见过不少的虎骨，但像这样完整的骨架，那还是头一回见。
“看风化的程度这老虎至少死了两三年了，但是骨头却保存得非常的完好！”
程浩环顾四周，确定没人跟踪，迅速用随身带的麻袋，将骨头一块块地装好起来。
起身感觉背上沉甸甸的，心中却涌起一股热流。
这玩意儿在前世可是能卖出天价的好东西，就算在这年头那也是难得的宝贝啊！
走在回村子的路上，程浩脑子里已经转了几十个念头。
直接卖骨头太扎眼，到底哪种方法最保密和安全呢？
“程浩哥！“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柳清荷挎着竹篮站在知青点门口，看见他背的大麻袋，好奇地眨眨眼。
“又打到什么好东西了？”
程浩下意识侧身挡住麻袋，又觉得这动作太刻意。
直接干笑两声说道：“没啥，捡了些柴火而已。
其实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只是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柳清荷眼下淡淡的青色，引起了程浩的注意。
“你脸色不太好，昨晚又熬夜看书了？”
“柳清荷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笑容有些勉强。
“想多学点医疗知识，昨天赵主任又来知青点，说要把我们几个女知青调到公社食堂帮忙”
程浩眼神一冷。赵德柱那点龌龊心思，全村谁不知道？
他掂了掂肩上的麻袋，突然有了主意。
“清荷，你懂中医，帮我个忙行不？”
当天夜里，程浩家后院的小仓房门窗紧闭。
煤油灯下，柳清荷瞪大眼睛看着摊开在地上的森森白骨，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这、这是虎骨！”
程浩压低声音道：“我想泡虎骨酒，需要你帮忙配药材。”
“柳清荷倒吸一口凉气。
“可这是违禁品啊，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程浩从墙角搬出个积灰的陶瓮。
“所以的秘密进行，这瓮是我爹留下的，够大吧。”
柳清荷也不再言语，挽起袖子，“需要当归、川芎、枸杞，还得有高度白酒。”
两人开始忙碌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像地下党接头似的，趁夜色在仓房里忙活。
程浩生日当天，谁也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
七八个村民围在他家后院指指点点。“程家小子在搞什么名堂？这香味...莫不是仙酒？”
“听说前阵子他捡了宝贝，该不会是搞封建迷信吧？”
程浩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解释，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
公社主任赵德柱腆着肚子骑辆二八大杠，后面跟着两个民兵，气势汹汹地拨开人群。
“程浩！有人举报你薅社会主义羊！“
赵德柱跳下车，三角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他抽动着鼻子，那酒香让他喉咙不自觉地滚动。
程浩挡在仓房门前，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赵德柱去年克扣他工分的事还历历在目，这要是被抓住把柄还不得脱层皮。“赵主任，我就是泡了点药酒治腿伤。”程浩故意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前年修水库落下的毛病。”
赵德柱哪里会信，一把推开他就要闯仓房。
“赵主任！“柳清荷清脆的声音让众人都回头。
“程浩同志这酒方子，是我从县医院学来的，专治劳动损伤。您不是常说要把社员健康放在第一位吗？”
赵德柱脸色阴晴不定。他盯着柳清荷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
“既然是治病用的，那我更得看看了。”
说着就要去掀瓮盖。
程浩一个箭步上前按住瓮口。
“赵主任这酒还没到火候，现在开了坛，药效就没有了！”
周围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那不就白瞎了吗？”
赵德柱脸上挂不住了，转移话题。
“公社最近要接待县里领导，你这酒要是能贡献出来，也算是将功补过了。”程浩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可这酒可是花了我五十斤的粮票！”赵德柱突然压低声音，道：“再加明年推荐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然后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柳清荷。
程浩拳头在身侧攥紧又松开。
没想到这个赵德柱这是要软硬兼施，又想用大学名额拿捏柳清荷。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不能硬顶。
“八十斤粮票，再加公社仓库保管员的职位。”
“程浩凑近赵德柱耳边。
“听说老保管员要退休了？”
“赵德柱瞳孔一缩。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猎户竟知道这事！
“成交！程浩同志有觉悟啊！明天就办交接手续。”
“围观的村民都看傻了。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赵主任，此刻竟拍着程浩的肩膀称兄道弟。
更让人吃惊的是，程浩不但没被治罪，反而捞了个肥差！
人群散去。
柳清荷忧心忡忡地拉住程浩。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赵德柱没安好心的！”
程浩眼叹气，道：“我知道，但这是打入公社的好机会我不想错过。”
当晚程浩从床底下拖出酒坛，将仓房里的酒分装出一半。
大坛子里他掺入了双倍的白酒和一些普通药材。
“清荷，明天帮我个忙。”
他轻声说道：“去告诉村里那些有关节痛的老人，后天来我家领药酒。”
柳清荷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
程浩觉得既然瞒不住了，不如让该得到的人得到。
第二天。
赵德柱取走了酒坛，还假惺惺地递给程浩一张保管员聘书。
而让村里老人悄悄来领酒时，程浩特意嘱咐他们别声张。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不到三天就传遍了整个公社。
“程浩泡的药酒，七旬老张头喝了能扛着谷子上房顶！”
“瘸了十年的李婆子抹了酒居然能小跑！”
而赵德柱献给县领导的“珍品“，据说被嫌弃“淡出个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