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屋里阳光明媚,晾衣绳上的衣服轻轻摇晃,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仿佛昨晚只是姐妹俩做了个怪梦。
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那不是梦。
奶奶一早起床,把符纸焚了,洒了水,又在阳台口烧了一撮香灰。她眼神沉沉,嘴里不说,却一直在皱眉。
吃早饭时,爸爸难得起得早,边刷手机边说:“哎,昨晚睡得还行吧?这老房子确实有点潮,不过妈你那几张符贴上之后倒还挺安静的。”
奶奶放下筷子:“你这房子不能再住了。”
爸爸愣了一下:“啊?”
“这栋楼有事,不干净。”奶奶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却不容置疑。
妈妈有点为难:“妈,咱现在租约还没到期呢。你说搬就搬,东西一大堆,孩子还要上学……”
奶奶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饭桌边的两姐妹,声音低却坚定:“我问你们俩,前天晚上,你们是不是看到、听到东西了?”
姐姐和木囡囡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爸爸放下手机:“囡囡?你又吓唬你姐姐了?”
“不——是我先听到的……”姐姐下意识地辩解,随即压低了声音。
奶奶没再等他们继续争辩,直接道:“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是地方不干净。我昨晚已经设了佛阵,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查过了,这栋楼以前是废弃厂房改建的宿舍,三楼以前起火过,死了两个小孩,一个孕妇。阳台那边,就是他们当年没来得及逃生的地方。”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
爸爸咽了口口水:“你怎么知道?”
“我请人查的。”奶奶平静道,“我一进这屋子就闻出味儿了,那不是陈旧,也不是潮湿,是‘死气’。而且这几晚,它们都在‘试探’。”
妈妈脸色也不好看了:“你说那晾衣绳上那些……就是那些……?”
奶奶点头。
“所以我说,你们现在搬家,正好。”
爸爸一向嘴硬,但这回竟然没有反驳。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问房东提前退租行不行。”
奶奶叹了口气:“能搬就好。不然……迟早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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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很快。
也许是父母心里也有了点数,这回竟出奇地配合。两天后,一家人搬到了城南一栋新建的小区,房子小了点,但窗明几净,周围有学校有超市,妈妈也说空气好得多。
木囡囡刚搬进去的那晚,睡得特别香。她甚至还梦见奶奶在庙里敲木鱼,对她笑着说:“囡囡乖,没事了。”
白天阳光很好,窗户能晒进暖洋洋的光,姐姐说这是“有阳气的房子”。
连晾衣绳都是新的,妈妈还特地买了一排卡通夹子,说以后绝对不挂夜里没洗干净的衣服。
一切仿佛真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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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深夜,木囡囡半梦半醒中,忽然听见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阳台走向客厅,再慢慢往走廊里靠近。
她翻了个身,揉揉眼睛,以为是爸爸起夜。
可当她正要闭上眼睛时,却听见了那声音——
“姐姐……你回来了吗?”
声音很轻,细得像是穿过玻璃的风,低低的、带着一点鼻音。
她猛地睁开眼。
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有人从她床边悄悄爬了上来。
温度骤降,棉被里像是漏进了冷气。
她刚要出声,就听见姐姐在她身边颤抖着问了一句:
“囡囡,你刚刚……有没有听见,那句声音?”
木囡囡闭上眼,紧紧握住了脖子上的佛珠,嗓音发抖:
“我以为,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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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光清冷,晾衣架上空空荡荡。
可在玻璃上映着的那一道影子,竟然是倒挂着的——头朝下的身形。
它们没有离开。
它们,只是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