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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的鼻腔灌满咸腥的江水，却发现这些液体正从青铜色褪为透明。沈怀舟的手环在她腰间发烫，军用怀表的残片在激流中拼合成指南针，表盘映出1927年外滩的倒影——霓虹灯管缠绕着哥特式钟楼，有轨电车的轨道缝隙里钻出机械藤蔓。

"憋气！要穿越界膜了！"沈怀舟的吼声带着金属摩擦音。江水突然分层，上层漂浮着1980年代的可乐罐，中层游弋着赛博风格的荧光水母，底层沉淀的泥沙里嵌满便利店促销传单。林夏的旗袍下摆被量子流撕成缕状，裸露的小腿浮现青铜色经络，像老式电话交换机的线路图。

水面破开的刹那，林夏听见齿轮教堂的钟声。十二只青铜巨翅在天空交错，每片羽毛都是转动的齿轮，翅尖滴落的润滑油在街面汇聚成德文路标——"Zeit Schwarzer market1973”。

黑市的建筑由报废钟表堆砌而成。巴洛克式的穹顶用怀表链条悬吊着霓虹招牌，哥特飞扶壁上爬满会报时的机械藤壶。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妓女倚在齿轮门廊前，手腕上的蛇形表链吞吐着时之沙烟圈。

"两位生面孔啊。"戴单片目镜的老裁缝突然拦住去路，他手中的皮尺是活体青铜蜈蚣，"要不要试试记忆面料？能把你讨厌的往事缝成暗袋。"橱窗里的模特突然转头，林夏看见自己的脸长在机械躯干上，锁骨处插着便利店收银机的打印纸。

沈怀舟的机械左眼闪过警戒红光。他拽着林夏拐进暗巷，墙面的铜锈突然睁开千百只复眼，瞳孔里放映着不同时空的林修远：1925年在柏林钟表大赛作弊、1938年用妻女时之沙润滑巨型齿轮、还有1999年将哭嚎的婴儿林夏按进青铜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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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铺的柜台用棺材板改制，掌柜是具包浆的人体骨架，肋骨间卡着带血渍的怀表。林夏递上阴阳晷胚胎的瞬间，骨架的指节突然暴长，颈椎发出老式打字机的咔嗒声："典当物：林修远之女的时间脐带，估值：七克后悔、三升愧疚。"

沈怀舟的枪管顶住骨架太阳穴："我们要的是‘时渊之瞳’。"骨架突然咧嘴大笑，下颌骨脱落露出暗格，里面躺着颗机械眼球——虹膜纹路与便利店监控探头完全一致。

交易完成的刹那，当铺地砖突然翻转。林夏坠入地下室时，看见四壁挂满滴答作响的皮囊，每张人皮后背都纹着便利店平面图。穿长衫的侏儒正在操作台前忙碌，他手中的镊子夹着片带神经的视网膜，上面映着苏挽秋分娩时的惨状。

"终于来了，林家的钥匙人。"侏儒转身露出机械脊椎，齿轮间隙卡着便利店小票，"你父亲在我这儿寄存了礼物。"他踩下脚踏板，天花板的铜管奏响《茉莉花》，音波震碎玻璃罐——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竟是林夏六岁时失踪的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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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娃娃的纽扣眼突然转动，播放加密全息影像：年轻的林修远跪在青铜祭坛前，身后站着十二位戴齿轮面具的长老。"诸位见证，我以妻女时之沙为祭，换时渊主脑延迟七年苏醒。"他剖开左胸，机械心脏里嵌着便利店冷藏柜的钥匙。

侏儒突然尖叫着融化，血肉化作青铜液体渗入地缝。沈怀舟撞破暗门冲进来，军装外套被酸液腐蚀得千疮百孔："快走！青铜兄弟会的猎犬来了！"

黑市街道正在坍缩成齿轮矩阵。穿蒸汽装甲的追兵从天而降，面罩眼部的玻璃管里浮沉着便利店顾客的脸。为首的猎犬长甩出脊椎长鞭，鞭梢的青铜狼牙咬住林夏的脚踝，撕下块带着时钟纹身的皮肉。

"时渊之瞳不是这么用的！"沈怀舟将机械眼球按进林夏流血的左眼眶。剧痛中，她看见追兵的蒸汽装甲变成透明——每个操作员体内都寄生着便利店蓝裙女孩的缩小版，她们正用带倒刺的脐带操控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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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途中，林夏的时渊之瞳突然自动对焦。霓虹招牌后的暗门显现，门锁是她锁骨纹路的微缩版。门内是巨大的齿轮教堂，彩窗玻璃拼出父亲被青铜链条吊死的画面，受难像脚下跪着三百个戴便利店工牌的机械修女。

"欢迎回家，钥匙人。"机械神父从告解室走出，他的白须由怀表链条编织而成，"你父亲为时渊准备的祭品...还差最后一件。"他掀开圣经，书页间夹着林夏婴儿时期的脚印拓片，每道纹路都刻着便利店商品的条形码。

沈怀舟的怀表突然过载爆炸，时之沙在火光中凝成利刃。林夏趁机冲向祭坛，时渊之瞳看穿地板下的密道——成百上千的青铜茧房正在孵化，每个茧壳都映着不同时空便利店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时渊幼虫！"沈怀舟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林夏触摸最近的茧壳，表面突然浮现便利店监控画面：此刻的收银台前，穿蓝裙的成年自己正将甜筒递给机械化程度99%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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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撞破教堂大门。林夏的时渊之瞳突然暴走，左半身爬满青铜电路。她无意识抬手，整座黑市的齿轮同时停转，时之沙从每个机械缝隙喷涌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便利店的全息投影。

"不！这样会惊醒主脑！"沈怀舟扑倒她时，投影里的蓝裙林夏突然转头微笑。整座蜃楼开始数据化崩塌，青铜兄弟会的猎犬在像素雨中溶解，机械神父的圣经化作便利店促销海报。

坠落时，林夏看见1927年的星空扭曲成父亲的脸。他的机械嘴唇开合，吐出未来沈怀舟的警告录音："第七次蜕皮前...毁掉所有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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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