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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在冰柜的霜雾上划下第六道竖线时，收银台的电子钟恰好跳到19:15。

玻璃门外掠过一道刺目的闪电，暴雨把霓虹灯牌浇得滋滋作响。她隔着工装衬衫搓了搓手臂，便利店冷气开得太足，后颈黏着汗湿的发丝。货架尽头传来薯片袋摩擦的窸窣声，穿高中制服的男生正把蜂蜜黄油味塞进书包夹层。

"要加热吗？"

她接过穿西装的上班族递来的饭团，塑料包装上的冷凝水浸湿指纹。对方领带夹歪斜的角度、左袖扣缺失的位置，都与前五次循环完全一致。

微波炉发出叮的脆响，林夏突然僵住。

玻璃映出她锁骨下方淡青色的荆棘纹路——那是昨天还没有的。

"小姐？我的关东煮......"

穿碎花裙的老太太第三次敲击柜台，鲣鱼汤的蒸汽在她老花镜上凝成白雾。林夏机械地舀起两颗竹轮，视线死死锁住马路对面。

穿蓝裙子的小女孩出现了。

她踮脚去够自助冰淇淋机，马尾辫上的塑料蝴蝶发卡被中央空调吹得乱颤。融化的草莓酱滴在白色长袜上，像一滩新鲜的血。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第一次循环时，她以为是自己低血糖产生的幻觉。直到亲眼看见冰淇淋车撞飞那个蓝色身影，柏油路上蜿蜒的血线在暴雨中晕开，而电子钟永远停在19:17。

后来她试过报警、拦人甚至打翻冰淇淋机，但总会有辆失控的快递三轮从巷口窜出。第六次循环时，她抱着小女孩滚进绿化带，却被断裂的护栏刺穿肺部——在窒息而亡前的走马灯里，她听见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这次她提前攥住了消防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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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架轰然倒塌的巨响中，林夏撞开安全通道。

雨滴砸在脸上的刺痛感如此真实，她踩着淹水的井盖狂奔，塑料蝴蝶发卡在视网膜上灼出金色残影。还有七秒——骑电动车的黄衣骑手会从右侧路口冲出，快递箱里装着即将引发连环追尾的易燃品。

五、四、三...

她纵身扑倒小女孩的瞬间，熟悉的轮胎摩擦声贴着耳蜗炸开。

"不要命啊！"

骑单车的少年连人带车摔进积水潭，车筐里飞出半包煊赫门。林夏的侧脸擦过粗糙的柏油路面，掌心火辣辣地疼，怀里的小女孩却咯咯笑起来。

"谢谢姐姐！"

草莓冰淇淋蹭在蓝色裙摆上，像某种不祥的图腾。林夏的指尖触到对方后颈的皮肤，那里有一块硬币大小的胎记，形状像倒置的沙漏。

警笛声由远及近，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织成密网。林夏踉跄着起身，锁骨处的荆棘纹突然针刺般剧痛。她抬头望向便利店二楼——被暴雨模糊的玻璃窗后，似乎有个戴渔夫帽的身影正在俯视这一切。

当救护车带走扭伤脚踝的骑手时，林夏在绿化带边缘捡到半枚齿轮。黄铜表面刻着模糊的"林"字，齿痕间残留着暗红色铁锈。

暴雨骤停的刹那，电子钟跳向19:18。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