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秽阶三千

子时三刻，太虚宫三十三重玉阶正在分娩。

巡山弟子陆仁跌坐在血泊中，看着汉白玉阶表面凸起的人面瘤。那些由黑浆凝结的墨烬面容，正哼唱着《讨骸谣》。当他试图用火符灼烧石阶，整条右臂突然被玉阶吞噬。

"这不是腐蚀..."陆仁惊恐地发现断臂处没有流血，反而长出细密的龙鳞，"石阶在赐福！"

话音未落，他的眼球爆成血花，鼻腔钻出菌丝状龙须。三千石阶同时睁开复眼，所有被注视的弟子开始抽搐起舞——他们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债契文书，姓名生辰自动浮现。

"乾坤倒悬阵，启！"七长老裴断衡掷出本命剑，剑光却在触及石阶时反噬自身。这位以斩妖闻名的剑修，此刻被自己的剑气削去双腿，因为他的影子显示着八千龙魂的孽债。

地脉深处传来龙吟，石阶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拼成巨大的算盘。墨烬赤脚踏在算珠上，每步落下都有修士头颅炸裂："裴长老，你那双腿值三百债点，可要分期付款？"

萧家祠堂，族老们正在切割萧雨柔的嵴骨。

"养龙蛊需用至亲灵髓，你该荣幸。"萧家主将染血的匕首刺入女儿第三根肋骨，囚龙璧发出凄厉尖啸。鲜血顺着祭坛沟槽流进龙形凹痕，本该苏醒的祖龙雕像却开始融化。

"父亲算漏了两件事。"脸色惨白的少女忽然轻笑，"其一，我十岁就换了妖狐骨；其二..."她突然扯断锁骨处的锁链，"真正的囚龙璧，从来不在萧家！"

祠堂地砖轰然炸裂，九具被抽干龙髓的先祖尸骸破土而出。他们干瘪的心脏处插着囚龙匕仿品，此刻正化作黑雾涌向萧雨柔——这才是她真正的"聘礼"。

千里外墨烬心口剧震，太虚宫上空的算盘突然崩散两枚算珠。他舔着唇间血渍笑道："好个借花献佛，连我的债都敢劫...”

栖霞镇废墟下，龙怨孢子催生出畸形的繁荣。人面蛛身的老板娘正在叫卖："新鲜的眼球贷，一颗抵三斗灵米！"

半龙化的流民挤在告示前，额头新生出的逆鳞闪烁微光。布告栏上贴着墨烬的血债令，每张都嵌着欠债者的生命线——扯下布告者若三日内未击杀目标，魂魄会自动填入新的债契。

"最新消息！"蝠翼报童掠过天空，"天霜剑宗开启幽冥道，赖账者集体堕魔啦！"

人群突然寂静。地面渗出黑浆凝成镜面，映出墨烬在太虚宫巅的身影。他脚下踩着裴断衡的头颅，手中抛玩着七枚仍在跳动的心脏："利息改制，现在起每分钟追加复利一成。"

镜面突然伸出龙爪，将三个偷窥的修士拽入深渊。他们的惨叫声在镜中循环播放，额间浮现"偷窥税：三百寿元"的血字。

太虚宫禁地，墨烬扯断最后一条缚龙索。

锁链尽头的石棺里，封存着他最熟悉的尸体——那具三百年前被剜心的黑龙遗骸，竟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夙苍的残魂从心口窟窿溢出，化作漫天星砂融入他体内。

"原来我就是夙苍..."墨烬抚过尸体冰冷的龙角，"不，是夙苍第十万次转生的容器。"

虚空裂开猩红眼瞳，天道之音震落檐角铜铃：「逆债者，当诛」

墨烬却笑了。他剖开自己的胸膛，将太虚宫主的金丹塞进心脏缺口："诛我之前，先结清十万年的天道贷——您当年借龙族气运补全三千大道，该连本带利还了。"

所有修士的雷劫在此刻提前降临。但本该劈向渡劫者的天雷，全部拐弯轰向九天之上的劫云。因为墨烬手持的债契显示，天道才是诸界最大的老赖。

墨烬话音未落，九天之上的劫云竟渗出脓血。

猩红雷浆浇灌在太虚宫废墟上，被淋湿的修士突然开始融化。他们的道袍化作黏腻的胎衣，丹田处鼓起肉瘤，里面传来婴儿啼哭——天道在孕育替身傀儡。

"赝品。"墨烬踩碎脚边蠕动的肉胎，粘稠血浆自动在空中汇成债契。他忽然闷哼跪地，右眼珠啪嗒掉落，滚进血洼变成金算盘："原来天劫是这么用的..."

萧雨柔的轻笑声从算珠里传出。她坐在由长老头骨垒成的王座上，指尖缠绕着本该属于墨烬的命线："教你个乖，讨天债要收质押物。"画面里悬浮着九颗跳动的心脏，每颗都刻着"夙苍"的古龙语。

墨烬碎裂的眼眶里钻出龙须，瞬间洞穿虚空。当触须缩回时，末端卷着个啼哭的男婴——那是萧雨柔刚满月的亲弟，额间生着与她同源的青莲咒。

"你竟敢..."萧雨柔捏碎王座扶手。

"质押物不是这么用的。"墨烬将婴儿抛向劫云，天道雷浆在触碰婴孩时骤然清透。男婴化作流光消散，空中浮现出天道核心的坐标。

地面突然窜出骨牢困住墨烬，萧雨柔踏着血债铺就的虹桥走来："你以为我在第三根肋骨里养了什么？"她撕开衣襟，胸腔里盘踞的黑龙幼崽睁开十二对复眼。

整个世界的灵气突然倒流。修士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的真气正在转化成债务额度。最年迈的太虚宫药奴佝偻在地，皮肤浮现出此生服侍过的每位长老的欠债额。

"游戏升级了。"萧雨柔将囚龙璧按进墨烬心口，"现在起，呼吸都要付息。"

墨烬却低笑起来。他任由囚龙璧吞噬半身血肉，左手指尖轻轻勾动。千里外栖霞镇地底，那具浸泡在龙怨中的夙苍本体突然抬头。

所有被转化的灵气债务瞬间具象化。修士们的脊椎自动离体，在空中拼成巨大的"偿"字。萧雨柔胸腔的黑龙幼崽发出哀鸣，七窍流出混着鳞片的黑血。

"你抵押的是这个吧？"墨烬从自己脊柱抽出一截龙骨，上面刻满萧雨柔三生历劫的命数，"从你提议合作那刻起，我就把咱俩的因果缠在夙苍的逆鳞上了。"

天道在此刻劈下最暴烈的雷光，却在中途裂变成无数金线。每根线都连着修士的瞳孔，将他们的视野切割成囚笼——这是天道在强行催收"目税"。

墨烬将龙骨插入地面，整个世界突然寂静。所有生灵耳边响起打算盘的脆响，他们的视网膜上自动生成死亡倒计时，下方标注着精确到毫厘的孽债值。

萧雨柔突然呕出块内脏碎片，上面浮现出她与天道签订的密约。墨烬抬脚碾碎脏器，在血雾中露出龙类特有的狰狞微笑："忘了说，我给自己上了份保险..."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十万具龙尸同时睁眼，它们的嵴骨破土而出，在云端拼成横贯三界的血债天秤。而秤盘两端，分别坐着墨烬与天道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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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细节补充**

-被讨债者会获得"债务视角"，所见万物都标注着孽债值

-龙怨孢子感染者可通过自残转移债务，催生出黑市器官交易

-太虚宫石阶吞噬修士后，会生成该修士的债灵继续收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