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急刹后的惯性让两人身体前仰，宋锐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替冉安宁挡住额头的位置。
车子停稳后，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冉安宁打破了平静，“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冉总，我……”
“我还是喜欢你和从前一样叫我冉安宁。”
宋锐怔住，旋即他侧过脸，避开了后视镜里冉安宁的视线，“我们现在身份有别，你是公司总裁，我现在只不过是在你手底下讨饭吃的一条狗而已。”
最后的这句话是宋锐在有意拉远两人的距离。
冉安宁听得出。
但她很烦躁。
她讨厌宋锐这样贬低自己的行为，可又控制不住的有压抑的怒火要发泄。
“冉总，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了。”
所以，他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那我们连坐下聊聊的机会都没有了么？”冉安宁加重了嗓音，“宋锐，我想和当年的那个宋锐说说话。”
“冉总。”
宋锐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逐渐用力，指尖隐约没了血色，发白，最后，他才开口说话：“只有现在的宋锐了。”
“宋锐已经回不去当初了。”
就好像此时此刻的他们，彼时彼刻的他们。
冉安宁垂下眼睫，她红唇微颤，就连呼吸都变得不平稳。
是啊。
回不去了。
她恨宋锐，恨他当初的自私无情，恨他现在的懦弱无能。
可也像他所说，他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和我说说话吧，宋锐，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
宋锐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这么紧迫过，他的心又何尝不是如刀割般痛苦。
可他不可以承认，也不能认。
“冉总，你下午还有会议，要不然我打车到医院吧。”
此刻，宋锐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但冉安宁眼神中的期盼让他无法坐视不理，心脏痛得像是被活活剜出来般，可又只能垂下眼不和她对视。
冉安宁看着后视镜里，不愿和他对视的宋锐，所有的期盼都只能化作最后的苦笑呢喃。
“算了，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开车吧。”
这句话后，冉安宁身子后仰，闭上眼开始休息。
“对了，那张支票的金额你最好填得大一些，以后我可不敢保证还会像今天这样心软。”
“明白。”
——
到了医院后，宋锐先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但没想到冉安宁也打开了车门。
宋锐心头一紧。
他不能让安妮发现他即将动手术的这件事。
“冉总，要不要在车里休息一会儿？你下午还有会议。”宋锐说：“我这只是一点发烧而已，并不要紧。”
“怎么？你这是想支开我？”
冉安宁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刚见时的冷霜模样。
“我要去哪里还用得着你安排么？宋下属。”
她把“宋下属”这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是在提醒着他的身份，也是在警告他的委婉拒绝。
“医院这地方不太吉利，我怕冲撞了你。”宋锐习惯性的开口：“你之前说过不喜欢医院这种见惯喜怒哀乐的地方，觉得没有什么人情味儿。”
可这话说出口，宋锐就后悔了。
这句话不亚于是在告诉冉安宁，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个字。
果然，冉安宁的脸色也随着他这句话逐渐转晴。
“冉总——”
宋锐刚要解释，就被冉安宁的手机震动打断。
是陈志彬打来的视频电话。
一个接一个。
“看来陈志彬总找你有事，我就先不打扰了。”
宋锐找准机会准备离开。
“宋锐！”
冉安宁叫住她，目光沉静，“我只问你，我们当时的承诺还有效吗？”
如果有效的话，那又为什么会食言呢？
宋锐没有回过脸，他怕被对方看出他此刻心里的不平静。
“冉总。”依旧是这个称呼，但说出的话却更加残忍，“因为承诺只在爱时有效。”
留下这句话之后，宋锐的脚步更快，甚至像是逃一样。
他不敢回头看冉安宁的脸色，更不敢看她的眼神。
他害怕只是一眼，就会让他溃不成军。
“宋锐，你就是个王八蛋！”
可即便如此，宋锐还是没有回头。
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早已没有回头的路。
——
到医院后，宋锐找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被早已在里面等候的陈桂香截住，紧接着就是甩下来的一记响亮耳光。
“啪——！”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敢瞒着我？”陈桂香眼中是熊熊怒火，“如果不是志彬告诉我，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宋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妈……”
“别叫我妈！你没这个资格叫我妈！”
办公桌前的医生赶忙上前阻止，“太太你先别这么激动，他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么大的刺激，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是吗？”陈桂香冷笑，“既然经不起刺激，那就死去吧！反正这个儿子我早就不想要了！”
这么石破天惊的话，让办公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但宋锐毫不意外。
这样难听的话，他早就听过无数次了。
自从他小姨去世后，陈桂香没有一天是不怨恨他，要他去死的。
宋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裂痕，“既然你不希望我叫你妈，那我只能称呼你为宋太太了。”
“既然我们两个已经断绝了关系，那你也没有资格来查看我的病历，这属于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
“请你现在离开，我需要就诊。”
“就诊？”陈桂香冷声，“你这个病还有治的必要吗？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听说你从冉安宁那拿到了一笔钱，刚好志彬有个新项目需要投资，把钱拿出来吧。”
宋锐无论如何都想到对方来医院为的只是这笔钱，而不是他的命。
“所以你是自愿来这里，想要给陈志彬要走这笔钱投资？”
“不然呢？”陈桂香说：“志彬可比你有出息得多，至少他心里有我这个姨妈，至少他不是个白眼狼，至少他不是你！”
“你没资格做我儿子！更没资格拿这笔钱！”
“我警告你，最好离冉安宁远一些！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不要去纠缠别人的未婚妻！”
纠缠？
宋锐有些想笑。
明明是他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到了对方的口中就成了他纠缠。
“那你呢？宋太太。”宋锐目光冷得可怕，语气更是锐利，“你说我纠缠别人的未婚妻，那你又何尝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