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周阳委屈巴巴状，企图唤醒本就为数不多的父爱。
“老三，你不是连买冬衣的五十两都没有，快要冻死了吗？你这身行头可比朕威风多了，没个五百两置办不下来吧？”
周世乾板着脸拍拍他肩膀，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这老三白白胖胖，面色红润有光泽，衣服布料比朕的龙袍都好，身上吊坠、文玩叮当响，哪有快要冻死的样子？
“没……没有的事！”
周阳头摇成拨浪鼓，委屈道：“父皇，这衣服是我家小黑从外面叼来做狗窝的，被我征用了而已，其实……”
“陛下！”
王恩适时道：“三殿下胸前的玉坠，乃是三百年前前朝两大皇子争夺的宝物，上个月被一神秘人花费三万两买下……”
“殿下的腰带，乃是罕见的金蚕丝缝制而成，至少五万两，而且有价无市……”
“还有那玉扳指，可是先皇赏赐给功臣之物，至少两万两……”
“尤其殿下鞋子上的红宝石扣子，那可是番邦进贡的贡品……”
王恩如数家珍说了一大堆，周阳牙齿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把他嘴给缝上。
本殿下看你老实巴交是个好人，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太监居然背叛我？以后你丫别想再拿老子一个铜板。
“老三，这就是你跟朕说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皇帝脸比煤炭还黑，喘气跟水牛似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几万两，几万两……
正要抽出腰带先给这逆子来两下，忽然感觉一阵燥热，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层细汗。
“咦？这么冷的天气，为何这大殿里竟如此暖和，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恩也感觉不对。
刚刚他在御书房都冻成狗了，这寝宫可比御书房更大，应该更冷才是，怎么会……
周阳咽了口唾沫，怯生生指向一侧：“父皇，这不是有暖炉吗？十二个时辰不停供应热量，比空调还好使！”
暖炉？空调？
周世乾转头一看，心肌差点梗塞了。
只见宫殿一角，有个比桌案还大，跟炼丹炉似的炉子，正上方一根烟囱直通外面，里面炭火源源不断燃烧，隔着老远都烘出一头大汗！
尼玛！
朕身为皇帝，都被冻成狗了，取个暖还得省着点炭火。
你一个皇子，居然昼夜不停的烧炭取暖？
咱俩到底谁是皇帝，谁是儿子？
“你这一个月的取暖费都得上万两银子了吧？败家子，败家子啊！”
周阳乖巧道：“恐怕不止……父皇，我这不是没钱买冬衣吗？所以才……”
“你还狡辩？”
因为买不起五十两的冬衣，所以花得起一个月一万多两的取暖费？
周世乾气呼呼往椅子上一座，想着把椅子挪近点，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连櫈腿都没动一下。
低头一看，嘴角又是一抽：“这椅子是紫檀木的吧？又花了几万两？”
气得口干舌燥，顺手喝了口小酒，吃了点小菜，眼睛一下瞪得溜圆：“这，这可是窖藏三十年的御酒啊，朕当初都舍不得喝，一坛整整喝了三年！还有这菜……嘶，竟然如此美味，比御膳房可口百倍不止？连这些舞女，都比宫里的舞姬还要妩媚几分？”
王恩苦笑道：“陛下，这是京城翠仙楼名厨的拿手菜，一百两都未必能吃到，而且每日限购！至于这些舞女，都是西域人士，从小受过舞蹈训练，在翠仙楼可谓一票难求……”
王恩越说，周阳头埋得越低，甚至在想要不要杀人灭口了。
本皇子这点家底，全露馅了，还怎么实现人生理想？
“逆子，逆子啊！”
周世乾怒视周阳，青筋都爆出来了，鼻子一开一合，像是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
“你还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吧，也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皇帝见识见识！”
糟糕，便宜父皇是真生气了？
“父皇，您别听这死太监瞎说，这玉坠和腰带是……是仿制的赝品，专门拿来充门面的，十文钱能买一大堆。”
“这些酒菜……都是儿臣捡回来的残羹剩饭！我大周这些年天灾不断，灾民遍地，儿臣身为皇子，更要以身作则，勤俭节约，只能拉下脸面，吃点剩饭勉强度日。”
“为了大周江山永固，千秋万世，儿臣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周阳攥着拳头，挤着眼泪，哽咽的话语那叫一个悲天悯人，忧国忧民。
这可都是本殿下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啊，只要能保住，脸面算个屁。
见状，王恩掐着大腿，忍得很辛苦。
皇帝当场就被气笑了：“你这逆子，这么说还是朕冤枉你了？”
“别的可以说是赝品，那这炭火呢？你知道现在一斤木炭多少银子吗？你知道大周每天有多少百姓被活活冻死吗？你知道……你个败家子知道个屁！”
皇帝越说越气，抽出腰带高高举起：“朕今天非好好揍你一顿不可！这些玉坠，腰带，还有这把椅子，全部充公……”
什么？
被揍一顿，周阳咬咬牙忍了。
可他辛辛苦苦干了五年，也才攒了几十万两银子，距离一个小目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财富自由本就遥遥无期，再把财产充公……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父皇，别啊，你这样跟一刀杀了儿臣有什么区别？”
周阳连忙把玉坠和腰带揣进兜里，可怜巴巴的护住檀木椅子。
“父皇，其实……其实儿臣烧的不是木炭，而是煤球！”
没办法，为了保住可怜的资产，周阳只能围魏救赵，把煤球这个战略物资先甩出来了。
“煤球？这是什么东西？”
皇帝和大太监两脸懵逼，凑近暖炉一看，只见里面燃烧的还真不是木炭，而是两块乌漆嘛黑，像莲藕一样布满孔洞的石头！
“嘶！石头也能燃烧？这煤球究竟是何物？”
“仅仅两块，就能温暖整个大殿，岂不是有和上百斤木炭相同的功效？”
瞧你两激动那样，真没见过世面！
周阳挺胸抬头，得意打了个响指：“厉害吧？这煤球，可是本殿下的得意之作！是不是被亮瞎了眼？”
瞎不瞎不知道，但周世乾和王恩的眼睛是真的亮了。
王恩着急道：“殿下，这煤球也是您发明的吗？如果能大规模量产，让大周的百姓都能用上，熬过这个冬天，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当然……”
周阳嘴角都快压不住了，正要承认，眼睛瞥见皇帝都要瞪出来的眼珠，瞬间吓得一激灵。
为了开采煤矿，制造出煤球，他可是忍痛砸了将近十万两银子，没日没夜呕心沥血的指挥工人，才好不容易建立起煤球生产线。
可惜这个年代生产水平太低，一百名工人，一个月也就能生产三万块煤球而已。
这要说是他发明的，再被皇帝拿去充公，距离一个小目标不是更远了？
“那当然……不是了！”
不是？
皇帝和王恩面面相觑。
就见周阳长叹一声，眼圈一红，差点流出泪来。
“父皇，你有所不知，这煤球的来历，还得从半个月前，天降大雪那天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