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镜鬼恢复人身之后,一开口便让殷珈罗愣住。
她神色冰冷,冰心玉壶突然光芒大盛!
“啊啊啊!饶命!大人饶命啊!”
镜鬼魂体仿佛别烈火烤炙,痛不欲生,拼命嘶吼!
“你在夏府是何身份?”
“小鬼、小鬼是夏桥年的通房!”
殷珈罗瞳孔一缩,眼瞧那镜鬼奄奄一息连嘶吼声都弱了下去,这才张开血色大嘴,将屋内所有酒气吸入腹中。
品味着酒气中的怨气,殷珈罗餍足的眯了眯眼。
罗刹面消散,宛若神女的美人面再次降临。
殷珈罗悠然坐下:“和我说说夏家这些年的变故。”
镜鬼哪怕浑身剧痛还是胆战心惊爬起来回话。
“二十年前,夏桥年娶了殷家二女儿殷文馨,又机缘巧合考新建的运河狠赚了一笔,自此财运亨通,甚至当上了皇商。”
说到此处,镜鬼怨气猛然涨高。
“在外夏桥年一派伪君子做派,可回到家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山狼!”
“他为人好色寡情,断断续续找了无数通房妾室,偏床笫之间暴虐无道,这些人全都短折而死!”
“不过他也得了报应,这么多年只要夫人膝下有一儿子,叫夏为鹤。”
“夏家近几年运势如何?”殷珈罗突然开口。
镜鬼一愣,回忆片刻:“似乎……不太好,先是生意出了差错,上个月还丢了皇商的差事,险些被皇上责罚。”
殷珈罗挑眉:“王若芝呢?”
镜鬼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殷珈罗问的是夏桥年老娘。
“老夫人十几年日日都在后院参禅礼佛,除了夏桥年不见任何人,前几天似乎生了重病。”
“我昨日探查后院时感受到了死气,想来也命不久矣。”
殷珈罗微微失神。
莫非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当年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竟也到了行将就木的一天。
殷珈罗回神,望着瑟瑟发抖的镜鬼:“你是如何死的?”
镜鬼闻言面目一阵扭曲,七窍鲜血留下,恶鬼相隐隐浮现:“是夏桥年害我!”
声音凄厉哀怨:“他活生生把我打死!又把我困在这镜屋!”
“一下、一下……我好痛啊!”
屋内镜像开始扭曲变换,镜鬼全身伤痕越发触目惊心,额头血洞留下的血爬满了地板。
殷珈罗嫌弃的一挥手,一缕酒香猛然扑入镜鬼口中!
镜鬼精神大振,好似尝到了什么珍馐美味,贪婪的张大了嘴,手脚并用把酒香吞入腹中。
“啊……”
镜鬼再次变成人身,谄媚讨好的匍匐在地上:“多谢罗刹大人!”
殷珈罗神色不变:“可知夏桥年为何杀你?”
吃了酒香镜鬼魂体凝实许多,并未恶变,只是脸上依旧怨气难平:“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镜鬼小心看了看殷珈罗:“他身上一直携带个小玉瓶,我趁他熟睡偷偷打开,竟然是截骨头!”
“他惊醒后大发雷霆,掐住我的脖子好生凌虐,甚至、甚至把我扔给家仆轮流……”
镜鬼脸上浮现出痛苦:“我原先一直想不明白,可今日一见大人,我就都明白了。”
“大人,难道您没听出来吗?”
“您我声音如此相似!三年来,每逢床事就会疯了一样折磨我,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唤他‘桥年’!”
“那截骨头,与大人气息更是同根同源!”
镜鬼神色再次狰狞,失态怒吼:“大人!您和我一般都是被他害死的,对吗!”
殷珈罗久久凝望着镜鬼,猛然素手一挥!
“轰!”
屋内所有镜片寸寸碎裂!
镜鬼随镜片分裂成千千万万,又随镜片化为烟尘,最终所有烟尘缓缓聚合,酒香再次凝气化雾。
雾气消散,镜鬼臣服跪在殷珈罗面前:“罗刹大人。”
“这宅子内有个白发道士,我予你三滴酒水,助你凝魂,你去守着他,凡有异动,即刻来报。”
镜鬼领命而去,殷珈罗久久未动。
许久之后,罗刹粗噶难听的声音响起:“桥年?哈哈哈……”
……
夜半时分,阴气大盛,殷珈罗瞬间出现在夏家后院。
然刚一靠近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煞气。
殷珈罗蹙眉,望着门上的邪神不语。
以煞镇宅,也难怪老夫人身体不好。
挥手正欲毁去这邪神,一个她死也不会忘记的声音突然响起。
“娘,文君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仙师说了,她全身裂成九九八十一块,分散各地,又有恶徒为夫,注定魂飞魄散的命!”
“桥年,不是,她真的没死!娘梦到了!”
夏桥年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娘,你不是还拿了一块文君的肉放在祖宅吗?她是死是活您还能不知道?”
殷珈罗瞳孔紧缩!
“对、对,一定是祖宅那块肉出问题了!不然娘不会病这么重!仙师说了,杀了她娘还能再活四十年,如今才过去一半!”
“桥年,一定是祖宅出问题了,你快去瞧瞧!把那贱人再镇压一次!”
“够了!娘,你们逼我一次还不够还要逼我第二次吗?”
“若不是你鬼迷心窍,非得亲自去乱葬岗挖文君的尸骨,结果却挖错坟损了阴德,又何至于早死?!”
“那你就要这么看着娘去死吗?”王若芝尖利的嗓音响起。
夏桥年声音却十分冷漠:“本来也是偷来的命,仙师说了,您挖的那个人气运凶煞,已经没有挽回的地步了。”
说完径直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丝毫不理会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唤。
“逆子、逆子!”
王若芝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文君!是我对不住你啊!你索命,应该的!”
“是吗?”
夏桥年走后,门户大开,殷珈罗眼神冷若冰霜。
酒香已经充盈在屋内屋外,一个淡雅优美的身影进入屋内。
王若芝狠狠打了个哆嗦,满目惊恐的抬头望向殷珈罗,牙齿突然开始疯狂打战,眼中更是惊恐万分:“文、文君!”
“难为母亲还记得我。”
殷珈罗望着王若芝凶狠恶毒的面相,记忆里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早已扭曲变性。
王若芝眼球暴突,胸膛急剧起伏,声音凄厉尖锐:“你来索命了吗?桥年!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