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覆灭让整个圈子人人自危，并且登门造访陈源，谁都知道几天之前京都来了个过江龙，还跟刘月经一起赴了陈源的宴，现在刘月经找不到了，陈源家大业大的可走不了，所以陈源一天到头的电话就没停过。

但此时此刻的他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江湖上的‘朋友’，八字胡没日没夜的遭受折磨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不想站队我这边儿，那就得失去八字胡这个独子，如果不想失去八字胡，那就乖乖站在我这边儿，去面对整个江湖。

我给八字胡的时间是两天，所以掐指算算时间，明天是他们父子最后的期限。

闭着眼睛，我躺在刘月经的摇椅上，还没休息一会儿，一片黑影遮住了我照在我脸上的阳光。

我睁开眼，老张端着一小碗煎血：“吃点？看你早上吐那么多血，咋的？你施咒还要引血啊？”

“不，我这是病，每次下蛊都会有副作用，越复杂、越血腥的蛊负荷就越大；天道煌煌，岂不闻？施术害人者先遭反噬，后遭天谴。”我有些惆怅，道：“我一夜之间抹杀赵家几十口人，没有暴毙当场已经是我命大了。”

老张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一夜之间，几十条人命，你们这些术士跟我们这些跑江湖的人比起来，那真是高高在上。”

“没啥的，三教九流中，也不光我们这种人一枝独秀，不说江湖那些流派，就天桥八大怪都有各自的绝技跟秘法，而且客观上来讲驱蛊解咒也并难，也不麻烦，麻烦的是施蛊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给老张讲解起来，并且拿这次赵家的事情举例。

如果我在动赵家之前给他们哪怕一天的时间准备，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所以这是其一，出其不意很重要，蛊之所以被称为歪门邪道，主要还是这东西玩的阴损，这个我自己也认。

再者术跟武不同，练武的那些人通常讲究一击必杀，大部分都是一力降十会，哪怕是以灵活著称的功夫，也讲究一击制敌，从来不会想着跟你缠斗或者怎么怎么着，电影里演的终究是电影里，跟现实中打架不同。

但术不一样，术从来没有一击毙命的，这里面牵扯到一个很玄学的问题，就是天道缺一这个理念，无论是巫蛊还是道门之类的术道，都脱不开‘道’这个理念，这个道并非是道士或者道门，而是天道，就好像一个游戏，NPC如何牛逼，也无法更改程序一样，所以术讲究的根行。

我施术，有人来解，那拼的就是眼花缭乱的套路了，这跟功夫完全不同，哪怕再牛逼的高功法师或者什么人也不能一击让人毙命，除非有介质。

而我所行的蛊虫，就是这个介质。

介质可一击毙命但同时能被外物阻拦。

术不被外物所扰，却无法一击毙命，而且周期很长。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封神时期，赵公元帅被钉头七箭书给咒死那一回，陆压道人也整整用了二十一天才达到目的。

所以术这个东西，虽说玄之又玄，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敌，否则的话翻看二十四史，为何没有一个道士或者术士做了皇帝？

老张听后冲我竖起大拇指：“透彻，你这么清晰的逻辑思维跟表达能力去当个老师也行啊。”

“没那个福分，吃不上皇粮。”我摆摆手，一脸苦涩。

老张自己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说：“就拿老王他们那几个倒斗的来说，他们有啥绝活儿？”

“有。”我想了想，说：“我在南方学艺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几个倒斗的，他们光靠鼻子就能闻出来这是什么年代的墓，而且他们还懂得压尸驱尸的方法。”

“我记得你们这一门也有这种法门。”

“有，要么下蛊，要么就是施术念咒请那些山精野怪附在尸体上，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法门，包括那些三教中人，也懂一些，只不过他们不屑于去做这种事情；这是教派跟流派之中的传承，民间也有这种法门，但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不清楚，民间花开万朵，其中就有一支是倒斗这个行当的。”我挑了挑眉毛。

老张又说：“我们穿过那个隧道的时候，老王撒了一把纸钱说感谢各位让路，是有什么东西么？你能看见？”

“不能，各门各派皆有法门，不可窥探，否则的话会被视为挑衅，还是那句话，江湖之中，三教九流，花开万朵，各不相同。”我说完这句话，老张也哑火了。

“受教了。”老张哈哈一笑，随后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老张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岁，江湖经验跟人脉都不是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能比的，所以我问他认不认识懂医术的人，看能不能把我的脊椎骨给我修复一下，老张说这个简单，他当兵那会儿认识一个部队的军医，据听说也是江湖上的人，不说活死人肉白骨，但是断续筋骨那还是手到擒来的。

我大喜，让老张去联系一下，能联系到最好，联系不到的话也没事儿，毕竟我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能修复好的事儿，说不定找着找着，刘月经就回来了。

老张骑着那破三轮车离开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陈源父子来了。

刚一进门，八字胡就跪到了地上：“陈八方有眼不识真泰山，得罪了您，今日拖着贱体前来请罪，求前辈放我一条活路。”

八字胡三个头磕在地上。

陈源也苦着脸：“您就发发慈悲吧，我陈家以后以您马首是瞻，为您效力。”

“当真？”

“千真万确。”陈源也噗通跪到了地上。

我眯起眼睛瞧了瞧，然后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紧接着八字胡惨叫一声，张口吐出三条小蜈蚣回到我面前，在桌面上爬来爬去。

我摸了摸蜈蚣，说：“四条蜈蚣，我取其三，留一条给你！如有二心，你知道后果。”

八字胡连忙称不敢。

我转而看向陈源：“你认识郎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