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雀门进了都城,裴璎和裴璟两个小家伙就被京城的浮华迷了眼。
裴璟指着路边的杂耍:“爹娘快看!好厉害啊!他居然会喷火!还有那个,怎么能有人顶得了这么多碗呢?我去,生吞利剑!这还是人吗?”
裴父给了这个臭小子一巴掌:“你要去哪?去去去的!跟谁学的。”
裴璟委委屈屈的捂着脑袋:“大姐……”
裴父无语,心道:他说不过那个逆女啊…算了,还是教训这个臭小子吧。
见自家老父亲脸又沉了一个度,裴璟缩了缩脖子。
裴璎虽然没说话,但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外面,半个身子都在外边,裴母怕她掉下去,一直抱着她。
江南的娱乐生活大多都是戏剧,很少有会杂耍的人员过去,主要还是因为经济不甚发达的缘故,去了也不会有多少人打赏。
直到近几年北方边境战乱,才有不少北方人民南迁,南方得以得到开发。
裴珩路过街边卖糖葫芦的,卖了两串山楂的,一串草莓的。
山楂的给了裴璎裴璟,草莓的给了裴瑾。
裴瑾睡得差不多了,一睁眼就看到一串糖葫芦,心情简直不要太美好,于是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脑袋:“真乖。”
裴珩身体一僵,嫌弃的摸了下脑袋:“幼不幼稚。”
裴瑾瞥了眼口嫌体正直的弟弟,叹了口气:“果然弟大了,不由姐了,你小时候可黏糊我了。”
裴珩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僵硬了,默默远离了马车,这种事他是打死也不会认的!
裴瑾吃着糖葫芦,再一次感叹当初说服他爹远赴西北是个正确的抉择。
裴家因此发了家,后来裴父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安国侯,让安国侯上报了朝廷,又让安国侯府狠狠风光了一把。
现在裴家不仅仅是富商,更是皇商。
裴瑾和楼卿言也是因为这个才互相结识,楼家也是借着裴家牵线搭桥,才成了浙州第一富商。
马车很快到了安国侯府,门口处已经等着很多人了,为首的便是安国侯和裴老爷子。
裴父率先下车,将自家夫人扶下马车,可见其恩爱如初。
凌梅和墨兰将裴璎和裴璟抱下来,牵着小手跟在二少爷后面。
裴珩将裴瑾扶下马车,她和裴珩走在最前面,身形微微挡住对面众人打量她娘亲的目光。
裴瑾目光直面众人,不卑不亢抱拳行礼:“见过安国侯。”
除了裴瑾其他人也是规规矩矩行礼,裴璟和裴璎挨着自家娘亲,偷偷打量。
裴老爷子眯了眯眼,开口说道:“听闻你一个姑娘家去混迹江湖了?”
裴瑾扬起笑脸:“安国侯府消息灵通,自叹不如。”
话音刚落,一身拳风袭来,裴瑾侧身躲过,推开想要动手的裴珩,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出手的青年直接被打蒙了,其他人也蒙了。
裴瑾一脚踢过去,将人踹退了三米。
裴老爷子皱眉:“力道不够。”
青年闻言差点吐血:……
裴瑾笑得灿烂:“我若是出全力,大堂哥不死也得残。”
青年:……
“你怎知他是你大堂哥?”安国侯问道。
裴瑾不失礼貌的的微微颔首,反问道:“家里人不是我该知晓的吗?”
安国侯给裴父递去一道眼神,亲兄弟心有灵犀,裴父对他摇了摇头。
安国侯心下暗道:看来这小姑娘有些城府。
裴老爷子严肃的眉峰一挑,突然出手一掌劈下。
裴父和安国侯异口同声:“父亲!”
裴瑾硬生生用肩膀接了这一掌,嘴角流血,愣是没哼一声,没退一步。
裴老爷子皱眉,沉声道:“为何不退?”
裴瑾擦掉嘴角的血:“小辈不应与长辈动手,我知道您会手下留情。”
裴瑾不能退,退了就代表当初父亲为了母亲分家是错的,如今还没让他们一家子进门,若是她对长辈动手被闲杂人等看见,传了出去,于她而言弊大于利。
她心中估计,裴老爷子大概率是在试探她,其目的并不单纯,但也没有恶意,故而没有还手。
裴老爷子点了点头,裴父冲上来护住自己女儿,怒目圆瞪:“我尊您一声父亲,不代表您可以欺负我的女儿!”
裴老爷子冷哼一声,刚要说什么,裴瑾先开口:“爹,祖父只是想试探一二,若真的要对我出手,祖母岂会眼睁睁看着?”
在一旁站着笑眯眯的老婆婆闻言,欣慰得点点头,主动拉过裴母的手,拍了拍让其安心。
随后又笑着说:“我年纪大了,不能久站,我们快些进去,至于某个逆子和某个拧巴的老头子,在外边打完了再进来吧。”
某个逆子·裴父:……
某个拧巴的老头子·裴老爷子:……
其他老爷夫人捂嘴偷笑,安国侯瞥了自家叛逆的弟弟一眼,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安国侯夫人拍了拍裴瑾的肩膀,笑的温和:“小瑾和小珩是吧,快快进来,大伯母给你们四个小家伙准备了好吃的。”
裴璎和裴璟担心的看着姐姐,裴瑾拍了拍两个小脑袋:“还不谢谢大伯母。”
裴璎和裴璟乖巧的谢过大伯母,给大伯母稀罕的直咯咯的乐。
裴珩低声说道:“把父亲留在这真的没关系吗?”
裴瑾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事,转身说道:“老爹您自求多福哈,我那儿的无痛金疮药用完了,只剩下我师父留下的了。”
裴父想起鬼医的药,不禁脊背一僵,怒骂道:“逆女!快点滚进去。”
“得嘞,”裴瑾拍了拍裴珩的肩膀,“放心吧。”
裴珩:好吧,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颂竹和闻菊将安国侯府的消息传给裴瑾,就悄摸摸的接近翌王府。
闻菊先行进去,她心思细,观察力强,若遇到危险或被人发现,还有颂竹在外边接应。
靠近翌王府的主院,一路都很顺利,除了侍女小厮多了些,侍卫都没几个。
闻菊心下奇怪,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刚准备推开主卧的门,突然门自己开了,凌冽的剑锋离她不过一寸,逼迫她迅速后撤,尽管如此,还是不小心破了相。
常霖单手执剑,另一手拿着竹简,他眉头微蹙,没想到替主子回来拿趟东西,还能碰巧遇到小贼,竟然…还是个女子。
闻菊抹了下血渍,一眼便瞧出来这人武功在她之上,转身就跑,却被飞来的箭矢拦下。
池光背着箭篓,手执长弓,笑眯眯的说:“姑娘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闻菊被箭矢逼的迅速后退,胸前的银哨荡起,她一口咬住吹响,却没有声音,不禁一脸震惊。
池光见状嗤笑一声:“看来你的同伙是收不到消息了……”
“小心。”
常霖替池光挡住劈风而来的长刀,颂竹一个翻身,轻点地面便到了闻菊身边,问道:“没事吧?”
闻菊嘴角勾起,低声道:“我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呢。”
语气中还带着点骄傲的意味。
她们四个都有一个银哨,还配了一个哨铃,是裴瑾特别制作的,吹的时候不会发出响声,但别人的哨铃会震动。
她们演过很多次假装同伴无法呼叫,然后背后偷袭的戏码了,没想到这次出了意外。
颂竹见她有心思说笑,便知无大碍:“别恋战。”
“嗯。”
颂竹攻上前去,刀与剑交错,颂竹和常霖对视一眼,刀光剑影映出彼此眼中的战意,火花迸溅。
闻菊手中的暗器一件接着一件,池光的箭矢一箭连着一箭,最后二人干脆近身打斗。
池光惊讶的发现,单从技巧上来说,这女子不输他分毫。
“下面的躲开!”
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少女音,随后传来了一声爆破的声音“砰——”
颂竹和闻菊在听到声音时,就毫不犹豫立刻找掩体,池光和常霖虽然慢了一拍,但也及时退开了。
墨兰和凌梅从“天”而降,就地一滚,拍拍身上的灰。
墨兰呛到了鼻子:“咳咳呸呸呸呸!弄嘴里了,yue~”
凌梅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无奈的看向墨兰:“姑娘家家的,淑女点。”
颂竹和闻菊迅速靠近二人,闻菊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墨兰几乎和她异口同声:“你们怎么在这?”
墨兰先回答道:“姑娘让我们去百草堂买消息,可是遇上了俩找茬的,我们打不过,就翻了好几家的院墙翻过来的…哦对了,这是哪儿啊?”
颂竹和闻菊:……
“这里是翌王府。”池光勾着嘴角,调侃的说。
墨兰傻乎乎的回答:“哦,谢谢告知…诶,等等,翌王府?!我们翻到了翌王府?!”
墨兰的声音陡得提高,凌梅按住她的脑袋:“闭嘴。”
墨兰顷刻捂上嘴巴。
闻菊和颂竹警惕的看着池光和常霖,闻菊悄声问道:“我们还走得掉吗?”
凌梅看向后翻进墙的二人,苦笑道:“现在是走不了了。”
常霖挑眉看向那二人,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一穿着红褐色骑装,两侧梳着小辫子的男子,指着凌梅和墨兰笑道:“这两人自投罗网,我们俩追过来的。”
凌梅:……
墨兰惊讶的说:“自投罗网?你你你们也是翌王府的人?!啊啊啊啊咱们今天是什么运气啊!”
闻菊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
墨兰:嘤嘤嘤~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白衣男子,整理了下束袖:“谁派你们来的?”
“裴家大姑娘裴瑾。”四个人异口同声道,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