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不在国内,不能为她治疗。只听说她在吃一些抗压镇静的药物。这五年,我一直在国外为她调理,总算是把她给掰回正轨了。”许兆骨节轻轻敲了敲桌面,还有点欣慰。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走向离婚。”许兆平静的说着:“在我回国之前,赵情是性情大变的,泼辣,控制欲强,不讲道理,做事极端,但其实她就是一个,生病的病人,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她这么多年不找,就是怕落得当初那个下场。她不接纳你,第一是因为你的家世,你的身份,跟向长春如出一辙。第二她不了解你,不清楚你的为人,所以她心里是自动,把你跟向长春归位一类的。”
“她害怕向知跟她一样……恋爱脑,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步入她的后尘,落得跟她一样的田地。你明白了吗?”许兆严肃地看着他,问的很真诚。
潇阳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有种魔力,将他一直尘封缠绕的心,冲刷了一遍。
有种被他洗脑的感觉。
“明白。”潇阳抿着唇,他能理解。
大概是坐久了,许兆捶了捶自己的后腰,叫了声:“服务员,过来给我们换盏茶。”
“好嘞。”刚刚那个女人应了声。
“你心里负担也别太重,我在向知口中,也听说了你不少故事。”许兆伸展了下腰身,“我觉得你这孩子,跟向长春是不一样的,虽然你们有着一样,无法选择的出身,但你的心没坏。”
潇阳笑的缓和:“您怎么就知道,我的心没坏呢?”
许兆伸出两根手指头,朝自己脸上比了比:“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说的倒像是您会看面相了。”潇阳说。
许兆哈哈大笑:“你这就把我说神了,不过我看你这面相,就不太佳。心事重重,郁郁寡欢,一直处于自我怀疑的璇旎之中,你很自卑,这是原生家庭给你带来的痛苦,人要学着走出来。”
潇阳觉得这人真的太会抓人心了,很容易被他套路进去。
新的茶被重新端上来,冒着丝丝热气,幽幽茶香。
潇阳看着微微荡漾的茶汤,叹了口气:“许先生,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但我跟向知的事情,很复杂,不是几句话就能够冰释前嫌的。她不信任我,从未对我敞开心扉过。”
许兆用盖子拂了拂茶叶,看着他道:“我再跟你说一件事吧。向知得过抑郁症,这事你看起来知道,那我就直说。”
“嗯。”潇阳捧着茶盏,仔细听着。
“当初赵情找到我的时候,我见到这孩子第一眼,就很瘦,瘦的快脱相了。赵情告诉我,她失眠,压力大,吃不下饭,甚至到了自杀的地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病情复发,跟我说这孩子可能抑郁症了,让我给开导开导。”许兆回忆着。
听到自杀两个字,潇阳皱了皱眉,心里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难过的那段时间,她却已经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值得吗?
“我当时看到她,我就觉得她快撑不下去了,眼里一潭死水,一副随时都想要解脱的样子。”许兆说,“很可怜,当时我就特别心疼她,我发誓一定要把这孩子给救回来。”
许兆喝着新茶,叹了口气说:“费了我好大功夫套话,她什么都不肯说,就跟一座冰雕似的坐在那,我当时就觉得头疼。赵情怎么就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非得弄成这样。”
“我说什么她都不理,还说我给她灌心灵鸡汤。”许兆觉得好笑,“直到我跟她提起了你。我说你不愿意走,是因为心里藏着一个放不下的人。”
“当时小姑娘就崩溃了,坐在那儿哭,说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你……是她唯一坚持的动力。”许兆垂眼,掩下那抹水光。
空气好像突然变得稀薄,让潇阳喘不过气,心里被撕开一道口子,生生滴血。
嗓子似乎堵着东西,不上不下,难受的很,说出的话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她……还说什么了?”
许兆看着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深深戳到了他心里。
看着潇阳难受的样子,他无奈又同情:“我问她想不想见你?她没有回答我。但她的行为和表现,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她哭的泣不成声,嗓子都哑了,直到再也哭不出来,我相信这一刻,她是卸下了全部的武装,是真实的自己。潇阳,你是她苦苦支撑的灯塔,没有你,她的世界就一片黑暗。”许兆没有笑,他说的很认真。
潇阳垂着眼,用手背蹭了一下脸颊,轻轻点了下头。
“我跟她说了很多,我说你也很疲倦,总是拉着她走,她却不动,是很无力的。两个人之间,总要相互信任,彼此依偎,坚信自己是被爱的,才不会在感情里迷失方向。”
“人嘛,总有在困难里打转的,这个时候,只需要有个人拉他们一把就好了。”苏翊温柔的笑了笑,似乎这个世界已经被他参透了。
人只要看开,什么困难都难不住自己。
“那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去国外?”潇阳低声的问,声音有些颤:“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她生病了。”
潇阳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有很多东西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许兆吸了吸鼻子,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还不到高考,她的病最终还是复发了。医生说再不及时治疗,恐怕捡不回一条命,赵情很心疼她这个宝贝女儿的,说什么都要出国,她以前是最在意孩子高考的,当时什么就都不管了。”
许兆叹了口气:“无奈向知犟啊,死也要参加高考,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总之,赵情答应她了,后来她去见了你,跟你提了分手,对吧?”
“嗯。”潇阳淡声应着,心里有无数个想法和真相,接二连三的滑过。
每靠近真相一分,他的心就更痛。
好像有什么尘封了许久的东西,开始瓦解,坍塌,崩溃,直到底下的某颗种子蠢蠢欲动。
“按照我对她的了解,我认为她当时的想法是,为了不拖累你。”许兆说,“当她知道自己重病,不确定还能活多久的时候,她肯定是要跟你划清界限的,万一自己活不了,她怕耽误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