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清儿的话音落下,她的身子沉下了擂台,而破晓和无邪的双脚竟然缓缓离开了地板,飘然而起。
而三面罗网跟着向上延伸,只抵上方白纱,变成一个高阔的擂台。
全场看客一片惊呼和喝彩,原来这就是天空之擂!擂台上的人可以飞起来,跟神仙一般。
身为当事者的破晓也大感新奇,感觉浑身轻漂,类似在水中漂浮,他试着挥动双手,果然上升更快,跟游泳的感觉差不多,却没有水的阻滞,因此动作并没有减慢。
这就是飞的感觉?只不过借助的是外力,不像鸟儿是凭借自己的力量。
他见猎心喜,虽然今日必死,但死前做一回飞天的神仙,也是死而无憾了。
破晓看向对面,无邪也跟他一样,双臂划动,发梢飘扬,犹如天外飞仙。
他无比温柔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此生铭记的少女,她是如此的近,他伸手可及;她又是如此的远,他仿佛永远也抓不到她。
少年少女仿佛两只比翼的飞鸟,悬浮在擂台的上空,彼此对视,情意难掩,看得下面的看客不无惋惜和感叹,好一对璧人,可惜即将你死我活。
破晓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这一刻变成永恒。
然而一声锣响,击碎了这一美好的静像,提醒着台上的两人,你们不是花前月下,而是生死之斗!
破晓蓦地醒悟,该来的总要来,他忽然拔出短刀,随手一丢,却没有浮在空中,而是落在了地板上,证明这股漂浮之力只作用于人体。
台下的看客发出阵阵惊呼:“小子不想活了?”
“早知不押你了。”
“这下血亏了……”
这些自是押破晓的赌客。
另一边的赌客却不敢大意,警告无邪:“当心这小子使诈,他自知兵器不敌!”
“别让他近身!”
“当心苦肉计……”
破晓毫不理会看客嘈嘈,大喊一声:“看打!”
他的双脚向后一蹬,果然如游泳一般,产生了向前之力,右拳探出,飞一般地冲向无邪,势若闪电,拳头正中她的胸口。
无邪一声惨哼,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罗网上,张口喷出一泼鲜血。
看客们又是大哗,没想到一个照面,被多数人所看好的少女居然首先受伤,有人疾呼:“用飞刀!快用飞刀呀……”
又有人大嚷:“乘胜追击!乘胜追击呀小子……”
台上的两人好似没听到一般,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
破晓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生出恨不得砍掉它的冲动,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是前所未见的,换了自己也避不开。
显然,这是因为得到了漂浮之力的加持。
或许,这就是修仙者的厉害之处,在正常的人体之力之外,得到了其他力量的加持。
破晓看着无邪整个人如树叶一般地飘在空中,如同痛在己身,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起她。
无邪就在这时抬起了头,抹去嘴角的血迹,莞尔一笑:“破晓,变厉害了!”
那富有磁性的清脆声音提醒了破晓,他必须早点死,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虽然此刻让她受到伤害的人正是他!
“我们再打!”破晓说着,身子旋转而起,双脚像个陀螺似地踢向她,这般高难度的动作,在正常的世界决计做不出。
无邪这一下有了防备,一个后空翻,刚好躲过他的螺旋踢,身子落在他的下方,一脚上撩,正中他的腹部。
破晓也是一声闷哼,五脏翻腾,身子疾速上升,后背一下子撞在了顶部的白纱上,只觉一股柔和之力托住了背部,令五脏归位,顿时舒服了。
“打呀!”无邪一声娇叱,脚一蹬,向上掠来。
“打就打!”破晓一翻身,居然倒立在白纱上,毫无头重脚轻之感,果然在这个空间里,是不分上下颠倒的。
他一把抓住了接近自己的无邪,一个抱摔,和她在空中翻滚起来,在这零距离的接触中,彼此四目相交,鼻息可闻。
他强忍着内心的无数话语,低声逼出两个字:“出刀吧!”
破晓希望自己死在无邪的飞刀下,一刀封喉,死的毫无痛苦。
但如果她也不舍杀他,他只能用一个比较痛苦的方法自我了结了,而且要看起来是被无邪所杀。
毕竟林清儿强调的那一条规则——“若是自杀,对手同死”,就是防止两人牺牲自己,成全对手。
破晓说着一拳打在她的小肚子上,虽然有意地收了一半力气,无邪还是痛得一皱眉,一肘子反打在他的脸上,他疼得一松手,两人再度分开。
他再次发动进攻,身子一张,双腿绞向她的小腿。无邪脚尖一点,身子轻飘飘弹起,落到一边。
破晓一个跟斗,又是一拳打出,刚才还有所保留,现在可是全力攻击了,希望逼无邪出飞刀。
无邪在空中跳挪腾移,依然空手白打。
两人在罗网内打得翻天覆地,汗珠飞淌,下面的看客们看得眼花缭乱,喝彩连连,值回擂劵了。
破晓忽然觉得就这样跟无邪打到地老天荒也不错,打到酣处,他一拳逼退无邪,正欲抢攻。
无邪凌空倒翻,落在了另一边,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闪闪的匕首,甩手一掷,一道银线射向他的咽喉。
当看到无邪取出匕首的那一刻,破晓心中一喜,虽然还有些留恋这并不美好的世界,但最留恋的还是眼前的少女,为了她活,他必须死。
在无邪出手的一霎,破晓一动不动,坦然赴死,在生死之间,他的感知再次变得极其敏锐,时间仿佛变慢,可以清晰地看到匕首在空中划过的痕迹,并预判出落点的方位。
破晓却毫不躲避,视线直接越过了匕尖的锋芒,落在对面那张清纯无邪的俏脸上,欣慰一笑:无邪,如果有来世,我们再见……
无邪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脸上,时间仿佛停止,她嫣然一笑,忽然小嘴一张,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叫,又尖又细,似曾相识。
落在破晓的耳中,好似炸雷一般,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确切地说,是受到别人控制似的,突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曲度一折,那把匕首几乎擦着他咽喉的肌肤飞过。
在破晓敏锐的听力中,匕首好像射中了身后的罗网,发出“蹦”的一声,然后带着迅疾的风声弹了回来,而且是沿着原来的轨迹,速度更快,在他的咽喉毫厘之外又留下一道锐利的杀气。
当破晓的身体复位,恢复自主,他的双眼忽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到对面无邪的胸口正绽放一朵越来越大的血莲,原来那把弹回的匕首正插在她的心窝。
破晓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不!”